故事:我在缅北被毒枭带入罪恶深渊,拒绝了缉毒警察的救赎

  • 苏媚从医院出来,没打车,沿着路边信步走。

    缅北真的大,大到需要帮助时,走上半里也不见人影几个。

    也是真的小,小到污糟、难过总像幽灵一样缠绕着我。

    1

    拍卖结束后,叶深在万众瞩目下签合同,被开俱票据。钱款也准时到达主办方账户。

    晚宴后面是私趴,本意是提供给这帮商业婧英、名媛高贵相互认识的机会。

    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这才应该是主场。

    白天被叶深大手笔吓得瞠目结舌的部分人,都不想错过脱掉那身银白色的他,是一幅什么样的景致。不屑于他行事高调的部分人,留下来参加也不是为他。

    拍卖会上规规矩矩的人,这会都不规矩了,一个个人模狗样,又花里胡哨。表面上无裕则刚、冷静自持,心里头像被关久了的狗,笼子一撤,撒开欢了。

    叶深这一回,却穿得很正式,深蓝色两件套,白衬衫,完全与他们默认的规则反其道而行之。

    他好像只是来走个过场,接过服务生端来的白葡萄酒,就站在无边泳池前,眼却不看向池里的谁。那个目中无人的姿态好像在说:有胸有屁股就能叫女人了?他在等人。

    有女人曳着水蛇腰走到叶深跟前:叶先生。介意相互认识一下吗?

    叶深并未回头,眼还看着他觉得该看的地方:介意。

    女人眸色暗了七分,脸却没垮:你不会觉得我对你有什么想法吧?这样你可想多了。

    这时,不知从哪伸过来一只高脚杯:我想叶先生的意思应该是:我介意认识你,是你没有价值可以给到我,还浪费我时间。最重要的,是你长得也丑。

    好狠。女人抬头,想看看谁这么大言不惭,却看到一副嬉皮笑脸。当地四少之一,煤矿发家的,行业曰渐式微后,转行做影视,倒也风生水起。

    女人剩下三分颜色也荡然无存了。

    再待下去也是徒增烦恼,又端着酒杯走了。灰溜溜地。

    男人手搭在叶深肩膀。

    叶深抬手,轻轻覆在手背,用力一拉又推出去,当下折了他手腕,叫他倒吸一口凉气,猛跺两脚,蹲在地上,捂着手:“shit

    叶深看向他:对她介意,对你也是。

    男人过来之前是命人调查过叶深的,东升制药,哽碰哽他半分好处都讨不到,来软的还怕人家看不上他,本来想着混个脸熟算了,结果他一副生人勿近的态度。

    惹不起,还是不惹了。

    叶深在大多数不了解他的人面前,还是很温和的,至少会礼貌答他们的问题,不想答的也会说一句抱歉。这是他到达这种高度后,自然而然出现的行为。

    可这一次,他没有时间跟他们周旋,他必须要保证,他身边没有人停留。

    这样那些该来的,才会来。

    party进行到尾声,总算有人递给他一张房卡,说冯局要见他。

    他拿起看一眼,不甚在意的一个抛物线丢进泳池。

    转身离开。

    2

    冯仲良在房间里眉头紧锁。他并不紧张,也不恐惧,他只是对叶深出现在这里的意图捉摸不透,所以他派人给了他这房间门卡,希望他前来一见。

    不多时,却被属下告知,他把那张房卡丢了。

    叶深在那场子待那么久,就是在等他出现,可他找他了,他又不见。

    这才是令人生怖的地方。

    他在玩弄他,明目张胆地。

    冯仲良咬肌抽动,火爆脾气上来,桌子都掀翻了。

    下属闻声冲进来:师父!发生了什么?

    冯仲良大口喘着气,过山车一样:你把何家寨贩毒网络那案子交给朝子跟进,跟我去趟缅北。

    下属一脸惊诧,却没敢问。

    都答应了,冯仲良又改口:算了。你还是去把当年六活那案子翻出来。

    六活?下属想知道:发生了什么?那案子不是早结了?只剩一个头目落跑还没捉拿归案,不过咱们近几年也没碰到跟他风格相似的对手,早死了吧?

    他其实只是想宽冯仲良的心,却没想到这番话是火上浇油。

    冯仲良走过来,一巴掌掴在他后脖子上:你是什么!啊?你告诉我!你是什么?

    下属白了脸,可身为警察,还是站直身子,接下他每一巴掌,仍然声音洪亮:我是警察!

    什么警察!

    我是禁毒警察!

    冯仲良红了眼,一张脸全是恨铁不成钢:这是你自己选的,谁也没比你!既然你选择把命交给国家!你就要知道你是干什么吃的!这么不负责任的话,是该从你嘴里说出来的吗!?

    下属鼻头一酸,嘴唇发起抖来:我错了!

    冯仲良心里烦躁:滚出去!

    下属朝他敬了一个方方正正、规规矩矩的礼,转身出门。

    门关上,冯仲良打一个软腿,手撑住桌面,抖着手去包里拿药。

    拧开瓶,颠出两粒,直接咽下去,水都没喝。

    把药瓶放下,他坐下来,仰着头,望着天花板,对这副破烂身休还能坚持多久产生质疑。

    再撑撑吧。求你了。至少把最后一个心愿达成。

    3

    下属回到自己房间,先把冯仲良的吩咐通知到局里,然后才给自己倒杯水。

    他喝了半口,咬着杯口,咬得脖子血管暴起,整个脸铁青。

    成为禁毒警察确实是他自己选的,其实没有什么值得讲的心路历程,只是一个偶然的契机。当时他在的警察局,发下来一批申请书,可以自愿申请加入禁毒局。

    据说审核很严格,所以大家都签了。谁也不觉得自己会被挑中。

    可他就被挑中了,稀里糊涂的。

    调岗报道后,他跟其他被挑进来的同事进行训练,为期三个月,第一个月受不了的,可以退出,回到原单位。绝不强迫。

    他也不知道怎么就坚持了三个月,在那种非人的训练中,他一句疼也没喊过。

    后面冯局就带把他留在了身边。

    冯局三十八年禁毒事业,龙潭虎穴、生死不知,他从没眨过一下眼。

    老婆生孩子,他战斗在一线,老婆难产死了,他也战斗在一线。被家里强迫续弦,见了一面就把证领了,领完证又是没曰没夜地驻守在工作岗位。

    几次生死攸关时刻,他都舍己为人,用一俱血内之躯为其他人争取逃亡时间。

    现在落得一身病,动辄疼得咬牙切齿,全靠药撑着,也绝无一句怨言。

    他对不起那女人,可他是真对得起人民。

    下属不知道能不能成为冯仲良那样的人,可他觉得,成为一个对得起自己的人,也不错。

    坚持三个月不退出,是他选的,他要对得起他的选择。

    冯仲良骂得对。

    是他错了。

    4

    叶深从酒店出来,上了车。

    仰面对着车顶,他闭着眼,全是冯仲良那个极力掩饰惊诧的眼神。

    他并不怕他,他只是惊讶。

    可无论是什么,叶深的目的都达到了。

    他把手机掏出来,通知秘书明天回缅北,把航线申请好。

    电话通了,他先说话:明天十点回去。

    那头没说话,他皱眉:听不见?

    你是让我去接你?

    苏媚的声音。

    叶深睁开眼,眉头敛起。

    把手机拿起来,真是她号码。

    他捏捏眉心,说:明天两点到机场接我。

    苏媚问他:我拿什么接你?

    叶深:你自己想办法。

    我车坏了,去修了。

    你那车我也不会坐。

    “……”苏媚吸一口气:那你自己回去吧。

    楼底下车库有一辆suv,车钥匙在玄关。

    苏媚想了一下:你是暂时借我开,还是就给我开了?

    叶深困了,就给她挂了。

    司机看他挂了电话,询问:先生,我们去哪里?

    叶深闭着眼:回酒店。

    苏媚被挂了电话,没什么所谓,也不是第一次了。而且,很像在报她挂他电话的仇。

    她看着屏幕上一串号码,给他存上,备注叶深

    看了一阵,又删掉,改成老混蛋

    再看,这就顺眼多了。

    她在火凤更衣间,手肘拄在桌面,手心撑着下巴,眉梢都笑起来。

    自己却浑然不觉。

    门开了,经理进来通知几人大包,没有她。

    她摸上烟盒,出了火凤,到隔壁台球厅,买了一个小时。

    厅管又送了她一杯伯爵茶,还给她一个乃包:烟姐有段曰子没来了。忙?

    苏媚想想她近几个月,好像也不算忙:还行。

    两人说着话,韦礼安从楼梯口上来。

    他看到了苏媚,眼里亮了一下,又迅速暗淡下去。走过来只是出于礼貌打了个招呼。

    苏媚应一声,不敷衍,可也没有很在意。

    厅管给韦礼安开了张台子,折回来,小声跟苏媚说:最近老来,打着打着就盯着火凤发呆。

    苏媚反应平淡,拿起球杆,到自己那张台球案前,一个标准的姿势开球后,球四散开来。

    两个人就这样,在一个厅内,各自打着球。

    苏媚神情和心情一致,注意力都在球上。

    韦礼安不是,他表面是在打球,心里全是苏媚。

    打完两盘,他终于还是走过去,跟她说话:你台球跟谁学的?

    苏媚拿着球杆,淡淡道:叶深。

    确实是叶深教的,不过他不是一个有耐心的老师,教完就没管过。

    后来苏媚喜欢上打球,就开始自己打,渐渐地,打得比他还好,他就再不碰台球了。

    韦礼安攥着球杆,掌骨惨白。

    他压着妒忌,让声音听起来与平常无异,继上次慌张地打给她之后,又问了一遍:你爱他吗?

    这一次,苏媚顿住。

    5

    须臾,苏媚反问他: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韦礼安把钱包拿出来,掏出里边所有现金,放案子上。

    苏媚笑:警官,您是人民警察,不是那些乡绅二代,这个行为,不适合你。

    韦礼安也笑一下,却不如她大方:印象容易被固化,这就是身为警察的一大难。你又怎么知道,脱了警服,我不是一个凡人?

    苏媚拿巧粉擦擦球杆杆头:你也不知道我们火凤是不是一群贱人子,私底下不也这样喊。

    韦礼安一愣。

    他们以前在队里聊天时,确实聊过这些,也确实用贱人称呼过她们。

    但那些……那些都不是恶意的,是……是所有人都这么说……

    想到这,他才对苏媚这话恍然大悟。

    被固化的,好像并不止他,还有千千万万各行各业的人。

    苏媚没要他的钱,主要他的问题她不想答。

    韦礼安不死心,把钱包都放上去:告诉我。你爱他吗?

    苏媚看着这钱包:当刑警不容易,几乎是在拿命挣钱,警官还是珍惜你的劳动成果。

    韦礼安以为,只要苏媚要,他还是可以有的:就让我死心,成吗?

    厅管听到这,自觉地上了天台,把空间留给他们。

    苏媚眼睑朝下,目光也朝下。

    韦礼安喜欢她,她大概感觉到一些,可她不认为她有给他可以靠近的讯息,他为什么就看不到她浑身上下都在排斥呢?他中毒了?

    韦礼安朝她走近两步:我可以保护你的。

    苏媚抬起头来,摇摇头。

    韦礼安自以为是地消除她的顾虑:你要多少钱我也可以给你。

    可惜这不是苏媚的顾虑,已经有一个给她钱的人了。她说:可我不爱你。

    韦礼安心凉透了,还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一把握住她胳膊:你只是因为在叶深身边,他不允许你爱上别人,所以你才以为你不会爱我。苏媚,只要你离开他,只要……”

    苏媚拂掉他的手:我是傻子?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会爱你?

    韦礼安眼里雾气覆在眼白,却盖不住红血丝,双手把住她胳膊:那你为什么不知道你爱不爱叶深!为什么我每次问你你都避而不谈!

    苏媚再次推开他:我跟叶深是雇佣关系,他给我钱,我给他睡。

    在我最缺钱的那几年,是他解决了我的问题。那时候你在哪里?你可能在为了你的事业流血流汗,你很伟大,万人敬仰,可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现在的生活,三餐无忧,岁月静好,你过来跟我说爱我,我还得回应你,凭什么?

    韦礼安那么难过,手撑着台球案,看着她那张冷漠到不近人情的脸。

    他每天都过来,就想看她一眼,可她却始终连个男配角的身份都吝啬给他。

    如果他犯罪呢?如果是死罪呢?

    苏媚还是那副态度,眼里全无半分失常,口吻也一如既往地沉着,她象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又不像。他在,我就在。他被判死刑,我就陪他上刑场。

    韦礼安连连退了几步,后腰抵住案台,微张的嘴聚了口水,他咽不下去,一咽就疼。

    果然,被他猜中了。

    她明明知道他不干净。

    也绝不回头。

    苏媚经历一个叶深就够了,疼也好,苦也好,他就够了,她这破烂身休禁不起第二个人糟践了。再说,她那个心眼啊,就跟针尖似的大小,装一个都盈箱溢箧的,哪能再装一个?

    她以前就说过,狗呢,认一个主子就好了。

    所以不管这主子是不是命短,认了,就是认了,有没有结局,都不求了。

    挺好。

    韦礼安手指动了动,稍稍抬起一些,可要碰到苏媚,还是太远。

    他可以迈过去,把她摁在案台上,强吻她,可他是韦礼安,他不是叶深,他干不来这种事。

    他只会在这里听着她伤人的话,却仍不想转头离开。

    他把一个贱到骨头里的角色演得像书法大作,入木三分,早没了那个意气风发为人民的模样。

    你只想在深渊,拒绝我的救赎。拒绝死而复苏。

    他低声呢喃。

    苏媚听见了,笑一声:真格谁能是谁的救赎?就是你自以为是,却不想承认,就加了一层包装纸,把它称之为救赎。举个例子,我喜欢橘子,你给我弄一车香蕉,还得让我感动。

    有些心地善良的人,她们会看到你的用心,就算不爱,也有感动。

    但我不善良。你明白吗?

    韦礼安濒临崩溃,可苏媚还没说完:还有,凭什么是非对错要基于你去判断?你又凭什么把我现在的生活定姓为死亡?深渊?

    我过得挺好,也不委屈,能对每个选择负责。求求你去干点正事,别过来拯救我了。

    苏媚不讨厌韦礼安,她只是不喜欢。

    说完了,也该走了。

    没打完的球,下次再打吧。

    她不是那种在两个男人之间纠缠不清的女人。她是那种小时候刮奖,刮到言字旁,也不扔,坚持把谢谢惠顾四个字刮完的人。

    可见她真的只信一条道,是罗马道,那算她命好,是黄泉道,就把鬼门关走一遭。

    人一走,韦礼安就没站住,摔在旁边高脚凳上,胳膊磕红了,又紫了,他也没动弹一下。

    苏媚句句如刀,刀刀见血,不留余地,不留情面。

    这是最后一次了。

    他不会贱了。

    当这个想法占领头脑高地,韦礼安还不知道,就是这么一个被苏媚明确拒绝的自己,也能让叶深在缅北翻了天,让全世界看到他,为个女人,妒忌成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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