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艺70年,他出演上百个角色,如今年过九旬,心中仍有大戏

50年代到60年代,是一个优秀演员辈出的年代,郑榕,是那个年代里不可忽视的人物。

他是82年《西游记》里的太上老君,是86版的《三国演义》里的孔融,这是他在荧幕前的形象,但荧幕后的他,所展现出的表演实力,远远不止于此。

前半生他演活了《茶馆》里的常四爷,后半生更是将《雷雨》中的周朴园演成了戏剧史上无法模仿的经典。

2017年,93岁的郑榕在《中国文艺》的节目中签了一句他用尽了一生去践行的话:“活到老学到老。”

活到老,学到老。

郑榕年少并不算聪明,用他自己的话说是“又胖又笨”,初中时期各科成绩几乎都是不及格,曾一度是他人的笑话。

让他重拾信心的转折是学校每年两次的同乐会,各班都得排个话剧,郑榕在里面参与了演出。

自那以后,郑榕就认定了在台上演戏可以出人头地,所以他开始到处找机会,考剧社,跑龙套,从无名无姓到有名有姓的演员。

他在重庆当兵期间,更是起了要学戏的念头,那时候,他看了蒙导的《风雪夜归人》,更是被民族传统的美所打动,戏散场他也不想走出剧院。

于是从幕后布景开始,郑榕踏入了他梦寐以求的艺术天堂。

在做幕后工作人员的几个月,郑榕在观察与询问中摸索着自己的演绎技巧,终于所有的准备都没有白费。

焦菊隐导演在执导《龙须沟》时,想要启用新人,郑榕平时的表现也被他注意到了,于是顺理成章的,郑榕出演了《龙须沟》的赵老头,并因此一炮而红。

一去60年,从《龙须沟》到《甲子园》,郑榕扮演了50多个角色,即使在谢幕演出后,他也未曾真正放弃对戏剧的热爱与钻研。

他将自己在戏剧中的吸取的经验都记录下来,放入了人艺的收藏馆中,传给一代又一代的从艺人员。

在那些轻描淡写的记述里,安放的是一个人向戏剧奉献的一腔热血,是不断进取与创造的成长经历。

对于演戏,郑榕时常强调的一个观点就是“演戏必须有生活基础”。

郑榕是幸运的,在他的演绎生涯的开始,就遇到了一个好老师,让他早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郑榕交上的日记得到了焦菊隐严厉的批语:“你是把分析当成目的了。艺术构思是形象思维,不是理性分析,戏剧最重要的一条是给人看的,一定要通过行动在舞台上表达出人物的内心和形象来。”

郑榕似懂非懂,就琢磨着去龙须沟里找一个思想先进的泥瓦匠模仿,但是找来找去也找不到相似的人物,于是他又去找焦菊隐了。

焦菊隐又一次批评道:“你净想着看人家思想,进步思想是看不见的,得通过行动。”

《龙须沟》一上戏,郑榕每天都会去做一件事,九点拍戏,他就七点多起床,到菜市场,茶馆里转悠,遇见劳动人民的老头,他就跟在人家后面学人家的走路方式,手势,跟丢一个就找下一个目标。

就这么每天坚持一个小时的“补课”就到了彩排。

那天,郑榕给自己上了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模样的那刻,他才真正了解了“赵老头”这个人物,这是他郑榕通过模仿学习后,而塑造出来的无可复制的“赵老头”。

之后,郑榕又接了《雷雨》,这对于郑榕来说,这其实是一个挑战,毕竟他之前演的都是正面角色,周朴园无疑是他生命中最有挑战性的反派角色。

从1954年到1996年的42年间,《雷雨》演了400多场,而对于周朴园这个角色的诠释,郑榕从来都没有满意过一次。

其中最让他耿耿于怀的一个情节,就是周朴园与侍萍多年相认的那场戏。

1997年,《雷雨》将重排,郑榕重新梳理思绪,看了各种版本的《雷雨》,又想到了一个人,那个人就是他远在故乡的初恋。

多年前,郑榕曾给她写信,换来的是一句:“你不要再来信了。”

多年后,郑榕再次回到天津巡演《茶馆》,托人带了两张《茶馆》的票给她。

演出那天,郑榕怀着忐忑的心情,透过大幕的缝隙瞧着台下的观众,许久之后,终于见到了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脸。

那一刻的感受,一如周朴园再遇侍萍。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毛姆曾说过:“艺术是感情的表露,艺术是使用的是一种人人都能理解的语言。”

真正的演员在乎观众,也人物在自己身上复活。

如今郑榕早就已经息影了,而那些曾经让人热泪盈眶,让人心神激荡的表演也随着郑榕一代人的退场而逐渐远去。

而在郑榕看来:“他的成功既得益于中国话剧的现实主义土壤,也得益于北京人艺安身立命的民族传统,他兼具着见证人和受益人的双重身份。”

正因为如此,郑榕对于中国传统话剧,充满了发自内心的真挚情感。

话剧的艺术中,演员的表演都在观众的注视之下,因此能够通过观众的反应调整自己的状态,用表演跟观众沟通,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郑榕非常在乎这件事,与观众心灵沟通了,是他最大的幸福。

郑榕很喜欢在下妆后,半夜独自走走,让他所扮演的角色在他身上多活一会儿。

90几岁的老人,如今因为行动不便,几乎很少出门了,但他依旧喜欢捧着书看,一个人静静思考,也会不自觉地跟着剧本随性演绎。

演戏这件事已经成为了他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哪怕不会再有观众了,可是他的表演还会继续,也会一直是中国话剧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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