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泽明导演曾在一个访谈中说道:“真正的好电影是有趣的,也是容易懂的。”
他的影史杰作《七武士》,便践行着他的准则。“既有趣,又容易懂。”这几个字说起来轻飘飘的,但是背后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七武士》这样的电影,有关他的讨论多得数不胜数,本文只是另辟蹊径,截取黑泽明在拍摄《七武士》的几则幕后故事,来看一个创作者为了拍出一部伟大的作品会如何坚持下去,哪怕这种坚持有时候是“不近人情”的。
《七武士》不仅展示了为外国人所感到新奇的日本文化,且融合了好莱坞西部片的趣味。随后,黑泽明虽然渐渐淡化了对约翰·福特的西部片的热衷,但他依然将西部片元素跟日本传统题材的武士片和时代剧做了很好的结合。
《七武士》在影片开头就设下了引子,一伙山贼将在秋收后来洗劫山村。这件事无意中被一个农民知晓,他于是赶紧把这个坏消息告知了村民。经过一番争论,村民们决定雇佣武士来保护村子,但由于极度贫困,他们能提供的报酬只有米饭。
透过电影,黑泽天皇所要讲述的道理在60年后的今天看来依然前卫:农民很可怕,他们认命、卑微、辛勤劳作、让人同情,但他们也是狡猾无比。而武士则是单纯的,他们帮助农民对抗山贼,没有任何名利,只是出于对农民的同情和对武士精神的信仰,最终武士付出生命去捍卫信仰,他们的结局悲惨、凄凉。而狡猾的农民用武士的牺牲换来了短暂的安宁,他们麻木不仁,却可在这片土地上辛勤劳作、生生不息,等待他们的是下一个秋天和另一帮山贼。
影片最后,七武士牺牲了四个,而这四个武士都是被火枪打死的,显然火枪代表的就是时代的进步。在高科技的火枪面前,唯美古典的武士精神显得脆弱不堪,他们无法同残忍的利益至上抗衡,最终被所谓的时代的车轮碾压。而农民,他们才是真正的胜利者。
武士正在被人遗忘,科技和财富早已取代了武士刀,那高傲而孤独的武士精神如今看来那么的炫酷潇洒,但是也只能继续飘荡在黑白的影像世界里。武士像一阵风一样,从大地上一扫而过,大地干净了便没有人再记得他们,而农民始终和大地在一起,他们不曾改变,愚蠢且残忍。
《七武士》是二十世纪最伟大的电影之一,被多个国家翻拍成了不同版本,展现出了这个文本极强的普适性。而同时我们从幕后花絮也看得出来,拍摄这样一部宏伟的电影需要经受的磨练也是地狱级别的。没有黑泽明的“不近人情”,也就不会有这部电影。对于黑泽明来说,电影就像一个广场,生活在世界各地的人聚集在此,分享着各自的故事,有着极强的丰富性和复杂性。
“真正的好电影是有趣的,也是容易懂的。”回头再看黑泽明这段话,虽然简单,但是真正做到绝非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