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汪笔记——
九更天
八爪
一
汪曾祺在一些文章中提到了《九更天》：
《谭富英轶事》
谭富英有时很“逗”，有意见不说，却用行动表示……有一年，在哈尔滨唱。第二天谭富英要唱的是重头戏，心里有负担，早早就上了床，可老睡不着。同去的有裘盛戎。他第二天的戏是一出“歇工戏”。盛戎晚上弄了好些人在屋里吃涮羊肉，猜拳对酒，喊叫喧哗,闹到半夜。谭富英这个烦呀!他站到当院唱了一句倒板：“听谯楼打九更……”“打九更”?大伙一愣，盛戎明白，意思是都这会儿了，你们还这么吵嚷!忙说：“谭团长有意见了，咱们小点儿声，小点儿声!”
《我是怎样和戏曲结缘的》中，回忆自己童年，在螺蛳坝看戏：
另外还有一出，是《九更天》。演《九更天》那天，开戏前即将钉板竖在台口，还要由一个演员把一只活鸡拽在钉板上，以示铁钉的锋利。那是很恐怖的。但我对这出戏兴趣不大，一个老头儿，光着上身，抱了一只钉板在台上滚来滚去，实在说不上美感。但是台下可“炸了窝”了！
《当代野人》之《吃饭》：
南方饭菜好吃，戏可并不好唱。里下河的人不大懂戏，他们爱看《九更天》、《杀子报》这类剖肚开膛剁脑袋的戏，对“京字京韵”不欣赏。杭嘉湖人看戏要火爆，真刀真枪，不管书文戏理。
二
《九更天》是一出经典京剧，关于“义仆”的戏。一名《马义救主》，又名《弗天亮》。该剧目取材于明代朱素臣《未央天》传奇，内容歌颂愚忠、愚孝，舞台形象残酷、恐怖。解放后，为了净化舞台形象，破除“打九更才天亮”的迷信荒诞，及马义为救主而杀女儿的愚昧无知等落后情节，这出戏被禁演。
《九更天》中的马义要滚钉板。这个钉板是一个特制道具，上面有几颗锋利真钉，校尉用活鸡试之，把鸡直接扔过去，鸡乱弹流血，使观众看之惊骇。马义滚钉板，校尉一倒手，马上拉动机关，钉子是弹簧的、或者塑料的，人往上一趴，钉子就缩回去或者软下来了。马义抱板满台翻滚，起来交钉板与校尉时，背向观众，校尉则向马义胸脯喷上红彩（校尉口含食红水喷），当马义面向观众时，满胸红彩，观众哗然……
现在《九更天》几乎绝迹舞台，无他，没有优秀的老生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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