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让子弹飞》:子弹还没飞之前,细数张麻子的来历往事(二)

上一篇文章,我们提到了张麻子之前跟蔡锷将军一起共事的事情,今天我们说说其他张麻子不一般的地方。

听着像穆扎

其实从一个片段可以看出张牧之的不一般,就是他用留声机播放黑胶唱片。

首先,他认得那是留声机。可别觉得这没什么,在电影中,只有当官的富贵人才有那个闲钱买这种高级货品,一般人可认不得。(喜欢吃凉粉的六爷他就不认得。)

再来,他听得出来他放的唱片歌曲创作者是穆扎(他那叫穆扎,我们这叫莫札特),虽然张牧之很快表示他要在某些时候才能听出是穆扎,也就是唱片上有写「穆札」的时候。别觉得他在讲干话,这显示:他能看懂英文。(且不提那个遍地文盲的年代有几人能看懂英文,我问大家:「知道莫札特的英文名字怎么拼吗?」)

那张牧之如何培养出这不一般的能力?他下一句话再度透出玄机:「后来泸州会战,将军负了伤,再后来将军死在了日本,我回来了。」这里要最后一次提到跟蔡锷相关的连结了。

所谓泸州之战,是袁世凯称帝后,蔡锷在云南成立护国军起兵讨袁,袁世凯派遣军队前往云南意图镇压反对势力,结果蔡锷却领军在泸州挫败北洋军进攻,这极大鼓舞反袁势力,并让袁世凯麾下的将领逐渐消极避战,对袁世凯帝制的垮台有重大的贡献,蔡锷也因此奠定他的赫赫威名。

只是蔡锷的人生巅峰却离他的终点相当靠近,1916年初,泸州会战胜利,1916年中,蔡锷去日本治病,1916年底,蔡锷过世。作为蔡锷的手枪队队长,张牧之自然要陪将军赴日,日子虽然不长,但他见过的世面也非常人能及了。(岔出去多提几句,正因见过一部份世面,张牧之开过眼界却又没开多少眼界,或许这也成为他的一些遗憾。因此他才会对准备要悉心栽培的小六子说:「东洋三年!西洋三年!南洋三年!」

东洋,那是他旧主蔡锷曾去过的成长之地,那一定要去;西洋,那是连旧主蔡锷都没有去过的最高殿堂,那自然要去。南洋,我严重怀疑这不是指所谓的东南亚,毕竟要出国深造,怎么还要特地挑开发程度不如西洋的地方?我个人推断,这里的南洋可能是指上海的南洋公学,也就是今日交通大学的前身。至于我推断的理由则是:蔡锷出国留学前,曾在南洋公学就读,而上海更是整个中国眼界最开阔的地方,有了东西洋的经历,那怎么不再来点本土经历,让理论与实际做结合呀。

浪迹江湖,落草为寇

「我回来了,正碰上军阀混战、天下大乱,我只得浪迹江湖、落草为寇。牧之,也被叫成了『麻子』。」张牧之的这几句话,不懂民国历史的,也都能懂。但如果掰开来细说,却更可以了解张牧之的为人处事。

各位想想,军阀混战,这其中一定缺军人。能作为松坡将军的手枪队队长,照理来说,张牧之应该是各方都会争取的人才。可为何他的下场是「浪迹江湖、落草为寇」?

是他投奔的新主子倒台了?有可能。是他不被其他的主子重用?有可能。是他遭到以往的敌人打压?有可能。而我自己比较倾向一种可能,这要从张牧之跟马邦德的一段对话。

张牧之:「当了县长,我还得拉拢豪绅、还得巧立名目、还得看他妈(黄四郎)的脸色?我不成跪着要饭的吗!」马邦德:「那你要这么说,买官当县长还真是跪着要饭的。就这,多少人想跪还没这个门路呢!」张牧之:「我问问你,我为什么要上山当土匪?我就是腿脚不利索,跪不下去!」

试想,跟过蔡锷这种有能力、有抱负、有德行的英才,还能不能跟随其他的军阀?能,只要觉得跪着赚钱不含糊,当然能。但张牧之不能,因为他觉得很他妈的寒酸!因此我推断,张牧之回国后看到诸多乱象,他厌恶,他更无法配合,所以他选择落草为寇,为的就是不用跪,可以站着做自己。所以这也不奇怪有人给他这样的评价:「县长,硬!」

不知是否有人会想问:既然张牧之这么硬,那干嘛还要跑出来当县长?(而且他当县长一开始的目的就是为了钱,因为他这么说:「我是想站着还把钱给挣了。」)

其实如果从故事的开头,看到张牧之已经当麻匪好一段时间;故事的中段,当麻匪绑架城南两大家族收到赎金时,全部人都想着分钱走人,就只有张牧之下令把起来的钱分给穷人;到故事的结尾,张牧之打倒土豪分家产后,还是可以孑然一身的浪迹江湖,他其实不在乎钱,更不会在乎县长这种小官。

那到底干嘛当县长?(这也是剧中所有人的疑问。)我推断的答案是:为了栽培小六子,那是他战友留下来的血脉,而他发誓要把他培育成材。

张牧之可以在山里自由,但山里不能培育年轻人成材,而要培育人成材,钱是绝不可少的要素,所以他出山当县长。而他决定挣钱的同时,他还要顺带站着去实现理想,实现「公平、公平,还是他妈的公平」的理想,实现「把钱分给穷人」的理想。(话说到此处,大家应该不难发现,张牧之的理想是什么样类型的理想吧?)

劫了吃着火锅唱着歌的县长火车,脱下九筒面罩换上笔挺礼服,身旁跟着一起打拼至今的弟兄还有义子(外带一个便宜师爷跟一个便宜夫人,师爷可以协助处理公务,夫人则要好好照顾,毕竟自己让她没了丈夫,可不能再让她守活寡,所以照顾夫人,他绝不推辞)。走在鹅城道路上的张牧之,也走在他期待的理想道路上。(可惜呀,他没料到,他把世事想简单了。他不知道自己将会在鹅城切切实实的见证: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这就是张牧之,一个未来会被叫成「张麻子」的人,他那精彩但不亮丽的前尘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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