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说,我们印象中的港片以娱乐快餐类型居多,比较注重场面、动作和趣味性,像《无间道》这样以剧情曲折新奇为主要卖点的电影似乎并不是港片主流。
不过也有一些功成名就的香港导演会拍一些自己喜欢的电影,比如杜琪峰就曾拍过一部模仿贾樟柯(杜琪峰语)的犯罪题材电影《夺命金》。
这部电影在2011年上映,在笔者看来,这大概是近十年来给笔者留下最深刻印象的港片了,虽然它的评分似乎并不算高,只有七分露头。
之所以印象深刻,主要是因为该片太不走寻常路了,有些逆流而上的意思,同时其结局的反转再反转更是让人无法忘记。
一、现实主义的开头
《夺命金》分三条线,高级督察张正方、黑社会小混混三脚豹和银行基层职员特瑞莎,三条线三个故事看似平行却又若即若离,也让三个主角即使擦肩而过也不会认识对方,这样的结构似乎代表了香港社会里的黑、白和打工人三个人群板块。
张正方年收入不算低,但在买房子上也是压力很大,身边还有一个父亲在内地的私生女需要照顾,女友贷款买楼反悔却又面临高额违约金,经济压力和情感压力再加上工作压力让高级督察张正方也有些憔悴。
三脚豹在黑道似乎混的挺开,无奈黑社会也面临着生意萧条,连寿宴都只能吃斋,自己老大被抓连个保释金都交不出,还要向已经退圈多年靠收废品糊口的兄弟借钱。窘迫之下,连小兄弟都觉得当黑社会没有出息扬长而去。
这三个主角分别都有一个让人压抑的场景代表着他们的焦虑和困境。
三脚豹找收废品的兄弟森哥借钱交保释金,被踏踏实实养家糊口的森哥一顿训导,黑社会混到连收废品的都不如不说,还得给人家赔笑脸,看了想笑又觉得可悲。
特瑞莎在给小客户做投资开户引导,一遍遍重复着相关条款的说明,郭靖他妈一边忧心忡忡一边还面带微笑回答“清楚明白”,枯燥乏味的场景和台词让人顿生压抑之感,真实得可怕。
二、犯罪题材的中段
影片走到一半左右时,终于迈向了犯罪题材的“正道”,有点儿港片那味儿了。
张正方面对着一个为生活感到绝望准备和邻居同归于尽的人。
三脚豹找到原来的兄弟凸眼龙,得知对方在搞地下期货交易捞偏门大赚特赚,他欣然加入,殊不知在股灾中凸眼龙鬼迷心窍动了大佬的账户被大佬严酷惩罚,凸眼龙命悬一线之间依然让三脚豹买期货赚钱要紧。
特瑞莎的大客户、放高利贷的钟原遇到抢劫生命不保,他留在特瑞莎那里没入账的500万元现金突然成了“无主”的诱惑。
张正方面对的犯罪比较平铺直叙,三脚豹和凸眼龙面对的犯罪则剧情曲折,不懂期货的观众甚至会看不太懂,但凸眼龙胸口被插入的利器是实打实的,让人看了就觉得瘆得慌。
而特瑞莎面对的诱惑更让人无比纠结,这种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到底是香饽饽还是陷阱呢?
可以说,这段剧情推动得很利索也很曲折,凶险中带着悬念,让人欲罢不能,很好看。
三、黑色幽默的结局
张正方在生死一线之间涉险过关,和他吵架的女友赶来抱住他,两人重归于好。
更重要的是,本来让他们无比纠结无比烦恼的房屋合约问题迎刃而解,内地炒房客大手笔买下房子还让张正方多赚了50万元,立功、赚钱还有重归于好,张正方的职业、经济和感情瞬间柳暗花明。
凸眼龙在对股市的绝望中死去,自作主张的三脚豹却迎来狗屎运大赚一倍,而且由于凸眼龙的死亡,他似乎也接到了一个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
特瑞莎打定主意将钟原的巨款纳为己有,然后潇洒辞职。
晚上的街头,三个在上午还被生活折磨得焦头烂额的人,怀着一种否极泰来的喜悦擦肩而过,没有人知道他们这一天的心路历程是如何惊险刺激。
但是,钱,实打实留了下来,三脚豹抽着最贵的雪茄终于有了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特瑞莎的困境是压力巨大且没有希望的工作,解决她困境的是她突然死亡的客户,虽然她丧失了道德并犯了罪。
三脚豹同样如此,他的困境随着兄弟的死亡突然消失,但他无疑也是触犯了相关法律,包括杀死凸眼龙的幕后大佬。
这个结局足够黑色幽默,也足够让人意外,毕竟按照犯罪电影的打法,似乎这个结局并不是结局,这种戛然而止的打法让人顿悟,这TM根本不是犯罪电影好不好,这就是一幕滑稽的人间浮世绘!
四、无厘头的结尾
当然,《夺命金》这样的结尾无论如何不能算正常的,虽然它足够黑色幽默也给人留下深刻印象,让人感到意犹未尽却又觉得非常满意,虽然显得不严谨却又拥有一种残缺的艺术感。
所以,在大陆公映的版本里,我们看到了一个略显无厘头的字幕结尾,特瑞莎、三脚豹还是被绳之以法,虽然他们被轻判了,但这个结尾也告诉我们,纵然是天上掉馅饼,如果是不义之财还是要控制内心的贪婪。
君子求财,取之有道。这个结局肯定是没错的,也是值得赞赏的,但放在这部电影里尤其是放在一个原来的黑色结局后面,就显得有些无厘头了。
不过,这好像也是现实主义,太容易得到的不义之财,终归是要还回去的,天上掉馅饼本来就是一个不现实的东西,将原来的黑色幽默结局戳破,《夺命金》就又回到了影片开头,现实主义。
反转再反转,好像是个圈儿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