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锦鹏:以女性题材作为导演生涯的切入点,走女性电影道路

有影评人评价:“香港电影一向充满大男人主义,女性电影寥寥可数,而其中被公认为最虔诚、用力最深、成绩最显著的,便是关锦鹏。”关锦鹏凭借自己独特的美学观念以及性别意识,以女性题材作为自己导演生涯的切入点,走女性电影的道路。

女性题材的坚持

香港电影中,男性导演、男性题材的影片占比较重。关锦鹏是难得的一位几乎一直以女性作为电影题材的男性导演。

从1984年勇夺当年票房冠军的《女人心》,到1988年出乎意料、横扫金马的《胭脂扣》,再到三夺影后的《阮玲玉》,一直到即将上映的《八个女人一台戏》,从女性的成长,到爱情、事业,再到婚姻等,女性题材道路的探索者中,永远都可以看到关锦鹏的身影。

与关锦鹏同时期的导演,偏爱选择兄弟豪情、孤胆英雄类型的题材。这些类型的影片也层出不穷,甚至到现在还被一些观众认为是香港电影的代表。

关锦鹏没有选择同样的电影发展道路,而是不断扩展自己作品的题材的范围,试图从全方位展现最真实的女性生活,埋头于女性题材的探索与创作。“在关锦鹏的电影中,女性是所有故事的集合,是情节的‘戏核’,同时也是影像表述的焦点。”

关锦鹏站在自己对女性平等、尊重、敬佩的角度上,塑造了一个又一个生动、真实、不加以男性凝视的女性形象。恋爱的身份让他以一种与其他男性导演不一样的视角去看待女性,传统男性的优越感在他身上消失,以一种平等的角度去书写故事。

“男生女相”的性别身份认同以及关锦鹏内在中的阴性气质,给了他细腻的情感,能够更深入、真切地把握女性的心理想法,在作品中塑造出贴近真实社会的女性形象。关锦鹏曾说过:“对恋爱来讲,我觉得某个程度上……

因为他天生的必定有一些潜藏在里面的、非常深刻的一些生活经验或由性取向导致的从观察事情的方面得来的感受,从而去照顾女性,他一定有某一种的female的、女性的sensibility。”

因此,他拍摄的女性电影会更为虔诚、更为真实,而不会像当下电影市场上的大多数所谓的女性电影一样,流于表面,刻意营造女性主义的气氛,忽略女性电影的内核与本质。

女性主体的选择

受历史等综合因素影响,香港电影的身上可以看到好莱坞电影的影子。两者都是围绕男性主体去完成故事,男性拥有较强的话语权威,男性往往都是作为一种强势的力量、英雄的形象出现,充满着生命力,体现男子豪情。

而女性则是这些英雄的陪衬,成为需要等待英雄解救的弱小形象,成为商业老板的富有的象征。两性之间的形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女性无法发出自己的“声音”,还要被男性角色加以视觉凝视,作为满足窥视欲的工具而存在。

在大多数的香港电影中也是如此,银幕上多是男性主体的故事。女性成为黑帮片中阻碍男性成长的“红颜祸水”,成为何鸿燊身边的陪衬,成为武侠片中被营救的弱不禁风的花瓶。

关锦鹏将女性作为自己电影作品的叙述主体,把女性从“附属品”的身份中解救出来,剥离男性为了满足自己欲望而附加在女性身上的东西,将作品的性别主体进行分离与重新建构。关锦鹏自己也曾说过:“我并不是立意要拍女性电影,但总不自觉地站在女性视角看事物。”

女性主体可以在关锦鹏的作品中自由讲述自己的故事,发出自己真实的声音,将自己的真正的、未加男性视角扭曲过的生活呈现给观者,实现自己的成长与觉醒,找到自己的身份认同。

决定和十二少一起殉情,以及得知十二少没有死时终于从这段感情中自我觉醒的如花;丈夫不忠诚后,明白婚姻本质,内心自我意识萌发的宝儿;在感情中受尽痛苦后,认识到男性的软弱的阮玲玉……

关锦鹏用自己的独特视角,讲述女性真正的生活,展现女性主体的顽强与坚韧,同时也丝毫不掩饰女性内心会有的软弱,人物形象完整且立体。与之相对比的是,男性在他的作品中处于一个次要的地位。

振保、张达民、子威等,在这些男性角色身上都体现出懦弱、妥协,与往常香港电影中的男性角色大相径庭。男性身份不再完美,出现缺失。然而关锦鹏并没有以一种指责的眼光去对待这些男性角色,而是站在客观的角度将他们身上的不时尚、困惑、挣扎传达出来。

男性的苟且和女性的觉醒形成鲜明的对比,两者的特质相比往常的香港电影,发生转换。习惯由男性讲述的自我成长、觉醒反抗的故事变成了女性为主体,习惯让女性担当的弱者地位变成男性,肯定女性的价值。

从人物到故事,再到电影所要传达的价值观,关锦鹏都选择以女性为主体,跳出传统男性主义电影对女性的束缚。女性成为“看”的主体,男性转变成“被看”的对象。

电影并不仅仅是作为娱乐大众、宣传教化等功能的载体而存在,更重要的是去通过艺术启发观者对某个问题的思考与探究,对自我三观的一个新的碰撞,突破旧思想的围栏,产生新感受。

女性电影也有其自身的独特价值。它更多的是推进女性观者的自我意识的觉醒,保持主体的独立性,从心理、情感、生活等多方面的题材去探讨女性的成长。

关锦鹏的女性电影正如上面所说,立足于女性在心理、思想、价值的转变等方面,不是只对故事进行单纯的复述、对人物进行刻意的艺术加工,而是站在人文关怀的角度,讲述女性主体的蜕变。

这也是关锦鹏的女性电影的艺术价值所在,也是他可以在影坛取得一定的成就、称作女性电影代表人物的原因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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