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层明星”陆虎的一年

  • 刚刚过去的2022年,对陆虎来说是“重新出发”的一年。从选秀节目《快乐男声2007》出道十五年后,他和当年一起比赛的兄弟,通过《欢迎来到蘑菇屋》和《快乐再出发》两档综艺重新受到了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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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这几个月,陆虎睡前开始敷面膜了。他从前对这种“精致的护肤环节”毫无兴趣,有朋友和他吐槽最近失眠,他开玩笑似地建议:“你累的时候就立马去睡,别敷面膜了,本来困了又贴精神了。”

    陆虎现在会利用敷面膜的时间刷刷微博,尤其是搜一搜自己的名字。最让他兴奋的事情是,终于有网友会在微博实时里骂他了。他最近看到的一条是,有位网友不满意他在录制节目时称呼周传雄为“刚子哥”,“说我没有礼貌,活该这么多年火不了”。

    看完这条,陆虎乐了,贴着面膜笑起来。“我不生气,可能因为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看到一个骂到点上的。等他们说到一些我特在乎的事,估计就该难过了。”

    减肥也被提上了日程,和录制《欢迎来到蘑菇屋》时相比,陆虎已经瘦了快三十斤。这倒不是为了追求某种美,纯粹是为了不给合作方制造麻烦。

    “比如我们今天拍杂志,如果我太胖了,化妆师得化很久,摄影师找角度要找半天,修图师再修好久,所以我是秉持着不给人添麻烦的心态减肥的。不过等回到《快乐再出发2》我又该增肥,回到最自然的状态。”

    这一切的变化都开始于《欢迎来到蘑菇屋》(以下简称《蘑菇屋》)节目的播出。今年年初,制片人、陆虎的好朋友赵林林找到他,希望可以和他一起做一档综艺,为后续的《向往的生活》预热。陆虎想到了一起参加《快乐男声2007》的几位好兄弟,陈楚生、苏醒、王栎鑫、张远、王铮亮,过去几年里他们一直调侃是“再就业男团”,时常会给彼此介绍一些工作。

    “虽然自己调侃‘再就业男团’,但大家平时还是忙的。所以我和他们说,最重要的是方便,千万别为难。没想到大家都愿意来,特别给面子。”

    节目预算吃紧,一共只有几万元。陆虎算了算,这些钱大家做完妆发,连借衣服的钱都没有了。因此去节目之前,陆虎也不期待会有什么特别好的播出效果,就当自己和兄弟们换个地方聚一聚、喝喝酒、睡一睡大通铺。

    事实也的确如此。在《蘑菇屋》里,节目流程不是最重要的事,每个人都展现出了一种自然舒展的状态,观众们高呼“终于又在内娱看见了活人”。陆虎把录制《蘑菇屋》和《快乐再出发》的状态形容为“充电”,“甚至比平时还要放松,有的时候甚至不觉得自己在工作,你是啥样就是啥样”。

    节目播出当天,陆虎守在电脑前看了首播,没开弹幕。后来又有一天,群里突然有人说,“咱们这个节目好像挺多人在看的”。陆虎又把弹幕打开看了一遍节目,发现评论数量远超过自己的想象。兄弟们担心这些弹幕是刷出来的,陆虎安慰他们:“放心,节目组就这点钱,没有多余的来刷评论。”

    紧接着是频繁在微博、抖音等社交媒体上刷到节目的相关剪辑,关于他们的热搜也渐渐多了起来。大家这才慢慢意识到,他们是真的被人看到了。

    “大家好像是喜欢我们的化学反应的,这真的是没想到。后来大林又找到我,说有没有可能再把兄弟聚起来一次,然后就有了《快乐再出发》。”

  • 看着微博和超话快速涨粉,网友在评论区的留言也越来越多,陆虎的第一反应是:赶紧在微博打歌。那几天,他变着法子想把以前没火的歌在微博上发一发,能多一个人听到也是好的。

    “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都是自己花心血、花时间、花钱做出来的歌,有人关注到你了,那就赶快让更多的人听到。”陆虎对此很坦然。

    在十五年前的《快乐男声2007》总决赛上,陆虎是13名选手中第一个被淘汰的。他不太愿意再提起淘汰当天的事情,但网友和粉丝们的疯狂“考古”又让他不得不一遍遍重温那个场景:他站在升降台上,缓缓沉下去,但当时的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离开舞台了,还以为只是比赛中途去补一次妆。

    就这样,他懵懵地离开了节目。

    时间过去了十五年,陆虎再来回头看这一切,早已不觉得懊悔或是难过,“选秀节目多了就明白了,你往前多进几名,其实对今后的发展不起至关重要的作用”。遗憾的地方在于,他没能留在舞台上多唱几首歌。

    “那可是全国观众都能看见的舞台,又是在那样一个美好的年纪,遗憾的是少了很多和兄弟们在舞台上的共同记忆。”

    节目结束以后,陆虎得到的资源并不多。有时会给比赛时的兄弟们写一写歌,有时会去参加几场他们介绍来的商演活动。最低谷的时候,他还正经上过两三年的班,在一家游戏公司做音乐总监。

    “去上班”的想法来源于歌迷的一句调侃,“你没事去找个班上吧”。陆虎灵光一现,觉得也不是不能尝试一下,毕竟要先养活了自己,才能继续追梦。“你都在北京待不下去了,还天天喊口号,那叫抱怨生活,不叫追梦。”

    但他从没想过要离开北京,“有好多事只能在这里做”。只有在这里,他才能继续和专业的编曲老师合作,才能继续在喜欢的录音棚里唱歌,才能继续和兄弟们聚在一起聊音乐。“我没有想过离开这座城市,这也是我为什么要去上班的原因。”

    陆虎一直说自己是“基层明星”,在他心中,“基层”意味着自己永远在演出的一线,是一个绝对意义上的褒义词。

    “我不挑演出场合,不一定非要固定的、华丽的舞台,你让我到一些比较艰苦的地方去演,我是愿意的。‘基层’的另一层含义是,我不太挑工作条件,但是我会注重音乐的质感。我没有什么偶像包袱,不给自己的工作设限,也特别愿意迎接挑战。我现在在做的就只是一份工作而已,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

    去年,陆虎开了人生第一场个人演唱会,在出道十四年后。看着台下举着荧光棒的歌迷,一切都像他幻想过无数次的那样。他把这种滋味比作童年的苦咖啡雪糕,“苦苦地追求,甜甜地享受”。正是因为他渴望一场演唱会已经太久太久,才更在它来临时,感受到幸福。

    “音乐在每个阶段对我意味着不一样的感受。小时候我会觉得它是我的未来、是我一生要追求的东西;在我迷茫的那段时间,我觉得音乐是我的解药;现在音乐是我的朋友,未来会是什么,我还不知道。”

  • “翻红具体的感受是什么?”

    我问完这个问题后,陆虎开始连连否认。“不不,其他几位兄弟可以用翻红,我不行,因为我从来没红过。”

    红了,更具体的表现为,以前陆虎的超话里只有97个人,现在已经有了5.5万人;以前一条微博最多一两百条评论,现在他随便发点啥,都能收获上千条留言。人们总是热衷于阅读一个失意者如何绝地反击的故事,陆虎却无意继续讲述自己曾经的疤痕。

    在《快乐再出发》第四期节目里,六位兄弟聚在海边谈心,酒过三巡,大家聊起往事与现状,耳边响起《水手》和《海阔天空》的音乐,大家都哭了。许多观众看到这一幕,被六个人的真诚感动,情不自禁地在屏幕前流下了眼泪。

    但陆虎并不太愿意提起这个晚上,想起那些“失态的瞬间”,他感到羞赧。后来,他问过赵林林,能不能把自己喝酒以后哭泣的片段剪掉。赵林林和他说,这种真实的状态反而会治愈到一些人,陆虎才最终决定把这段保留下来。

    “我不愿意讲这些,因为苦难不值得赞扬,也不值得去歌颂,那只是时间留给我的一道疤痕而已,我在有意提醒自己今后不要再提起这些了。”

    比起自己经历过的苦难,陆虎更乐意去谈论兄弟们在低谷期给予自己的帮助。比赛结束刚来北京时,他轮流住在张远和王栎鑫家里;后来他录了一个电台“虎吉撩聊”,最无人问津的时候,是兄弟们轮流来节目里为他捧场。聊起这些,陆虎的语气中总是充满感激。

    对于陆虎来说,2022年是上天对他的一次奖励。它并不像是努力了很久以后终于到手的果实,而更像是漫长旅途中的一次惊喜。陆虎自认为自己并不是最努力的那个,自己为了音乐付出的时间与心血,都是作为一位艺人、一名歌手应该做的。“我身边有很多人比我努力、比我有才华,但他们没有获得什么,我只能说我在努力的人里是相对比较幸运的那一个。”

    现在的陆虎欣然接受了命运给予的这个礼物,至于未来,他希望自己的努力能够继续延续这分惊喜。

    “你可千万别在稿子里把我塑造成‘努力很多年终于红了’的那种形象啊,千万不要。”采访结束的时候,陆虎又再三叮嘱了我。

    专题策划 谭浩

    采访、撰文 阿栩

    摄影 OVE

    造型 佩佩

    编辑 Ech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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