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劝诫年轻导演对自己的职业要有敬畏之心
丁荫楠:畅所欲言。
谭飞:我想问问,现在好多演员开始转行当导演,这个事儿您怎么看?在您看来,因为您特别有权威来说这个事,一个好的导演需要具备哪些条件?
丁荫楠:现在因为门槛低了,原来当导演对于他的技术水平是有较高要求的,比如胶片、摄影的光效等各方面,考察都很严格。
谭飞:很严格,不是一般人能摆弄胶片的。
谭飞:精英教育是对的,我很赞成。
谭飞:在影院看电影是很有仪式感的一个形式。
丁荫楠:对,而且它有神秘,它有悬念,它有戏剧,很多综合因素完成这个作品。可是现在的观众看到的影视作品,还是艺术刚刚说的那些艺术性吗?尤其电视,电视拍得那个水、那个烂。
谭飞:电视剧注水很厉害。
丁荫楠:这么一来,大家都不觉得电影有什么了?所以他的心里了没了神圣感。我觉得现在小孩们拍电影最大问题就是,对这个职业没有敬畏了。
谭飞:他对电影没有敬畏。
丁荫楠:这是一份崇高的事业。当年我们看人家的电影都要沐浴更衣的,虽然那时很穷,衣服很破,但要保持干净,吃饭也不要吃蒜,生怕影响别人观影,在大幕拉开的时候那是在欣赏艺术。
谭飞:其实那个时候看电影是一个很大的事,我要去看电影了,我觉得是我人生特别大的一个精神娱乐活动。对比起来现在可能显得太轻慢。
谭飞:张骏祥。
谭飞:还是那种很多精英或者很多大师的。
丁荫楠:那当然,他太太是白杨,他当场把他太太臭骂一顿,就跟她离婚了,就因为她晚到一会儿,张骏祥的太太原来不是周小燕,是白杨,大演员。
谭飞:大明星。
丁荫楠:结果后来因为她现场迟到,当场臭骂她一顿,不仅是臭骂,不理她了。我就都是耳闻,不是见到的。我是想同意通过这个事来说明影视从业者要对自己的职业有敬畏之心。所以这个时代,我觉得对电影的崇高感没有了,因为太没有技术含量了,谁都可以弄。
二、导演要学会自我表达,不能只学好莱坞
谭飞:那在人人都可以当导演的时代,年轻导演要学会什么呢?
丁荫楠:这样的话就要区别。就是真正把导演当事业,我也会跟那些年轻导演交流,当我听他们表达创作心得时提到不学好莱坞人,我很高兴。我觉得终于年轻人悟到这道理了,好莱坞也不是不可以学,就是说不能拿它当标准。
谭飞:对,而且不能一股脑只学好莱坞。
丁荫楠:没错。
谭飞:其实我原来也提过一个观点,我说其实好莱坞之前你能不能学学宝莱坞?你得兼收并蓄。
丁荫楠:都可以学。
谭飞:你不能只偏一个地方去。
丁荫楠:关键是你是不是能表达?因为导演很重要一点就是表达。
丁荫楠:你表达什么?表达对社会的看法,你可以用黑色幽默表达,可以用主旋律表达,可以用喜剧表达,你一定要注意,是你真诚的表达,灵魂的表达。
谭飞:真诚最重要。所以您今天一再强调说不能只学好莱坞,包括您当年的炼成可能也跟好莱坞完全没关系,也同样能成为一个很好的导演。
谭飞:所以您的基础是应该是苏联电影加中国美学。
丁荫楠:对。
丁荫楠:比如说仪式感,比如说大家说《邓小平》前面的仪式感,那都属于综合性的理解。
三、现在大部分导演缺乏创造性
谭飞:所以您觉得还是导演的艺术?
谭飞:说不清楚了。
谭飞:就是您的意思就是在最后作品呈现中到底谁的作用更大,这可能是一个认定的最好的标准。
丁荫楠:有的导演就是按剧本拍,我跟您坦率地说,现在大量的导演没有创造力。
四、导演最精彩的时刻在拍摄现场
谭飞:导演真正在精彩的时候,是什么时候呢?
丁荫楠:我跟我儿子丁震我就经常说这个,我说导演最愉快的是在现场,不是在家里分镜头,准备工作当然也很重要。但当到现场以后所有的灯光化服道都在那儿了,演员一演。好,这个时候生发出的创作,我出一主意,想了一个想法,这是导演现场的二度创作,导演最精彩的时刻是在现场。所以为什么老头干不动了。
谭飞:现场拍摄很累,这是费心血的事。
谭飞:就是安安静静地按照剧本来,甚至导演坐在监视器前连话都很少。
丁荫楠:就在这儿睡着了。
谭飞:让那个执行导演在这儿喊。
丁荫楠:对,而且我跟丁震说过,我说你要什么执行导演?导演过瘾就是要在现场拍才有意思、才有兴趣、才有快感嘛,你这样拍,你都不知道拍成什么,那算什么?
谭飞:实际上丁导的说法就是感觉现在有些导演他只是坐在监视器前演导演。
丁荫楠:然后他坐到这儿了以后,你演员爱怎么演都行。这样的话,就是现在行业的问题,就是所有人都能当导演了。
谭飞:但你们这个年代真的导演就是得现场总指挥。
丁荫楠:我们现场没有执行导演。
谭飞:没有执行导演这一说。
丁荫楠:下面有,有管道具的,是副导演,有群众场面的副导演。但是他们都管他们自己那一份,没有在镜头前面指挥的。
丁荫楠:谢谢。
谭飞:谢谢,谢谢丁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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