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概不会记得一个叫东尼·寇蒂斯的好莱坞明星。也许在深夜,你可以看到他主演过的片子《马戏千秋Trapze》,更常出现在荧光幕和电影节上的是《热情如火Some Like It Hot》。
友人美联社社长卜·刘说东尼来了香港,约好在香格里拉的龙虾吧见面。东尼预早出现,一头剪得短短的灰发,没有剥秃,还是穿着西班牙斗牛士式的短西装,领子翻上,神气得很。
明星到底是明星,一眼望去,即刻知道。还没进入,在门口给一个客人认出,迫他签名,他乐意地动手。
坐下之后,我开门见山地:“你从前的发型,梳得像条中国点心腊肠卷,掉在额上,我们都模仿过。”
“不止是你,我自己也模仿过。”他幽默地。
“这次来香港是玩?是公事?”
“我退休后开始画画,过几天我去伦敦开画展,先来香港住几天,做几套西装。”
东尼说完拉着那紧身的上衣,遮遮他那略为凸出的肚腩,我发现这一个晚上,他经常做这个动作,对于自己的身材,他还是很自觉的。
“史丹利·寇必烈克是我最崇拜的导演,你演过他的《风云群英会Spartacus》,他是怎样的一个人?”
东尼沉入回忆:“啊!史丹利。一个完美的导演!他对电影的任何一个环节都深深地了解,甚至到片子应该在哪一间戏院上演最好。我们演员拍戏时,普通的导演总是叫摄影师大辣辣地把镜头在你面前一摆,就拍了起来。史丹利不同,他的角度永远是隐藏着的。他故意把摄影机放到一个最不显眼的地方,让我们不去感觉到摄影机的存在。史丹利是伟大的!”
“那么罗伦斯·奥利花呢?”
东尼显然对他的印象不佳,但不正面地讲他的坏话:“好演员,一流的好演员,他是一个深谋远虑的人,任何动作都计算过,这只手拿什么东西,拿到哪里,都心中有数,绝对分毫不差,像个时钟没有什么人性。”
转一个话题,我问:“你是意大利人吗?”
“不,不,”东尼说:“我给人家的印象都像一个意大利人,其实我是匈牙利人,父母一早移民到纽约。”
又转个话题:“你当过海军的。”
“是呀!”东尼乐了,他叫道:“你真清楚,我做潜水艇里的小兵,太辛苦了,以身体不舒服为理由退伍的。”
还是离开不了老本行,东尼说:“最近保罗·纽曼讲以前在大公司大片厂的生活太好了,有归宿感。我也有同感,那时候在环球片厂里,我们拍完片就去吃饭喝酒,和上下班差不多,哪里像现在的演员,天天在搏老命!”
“你现在还喝不喝酒?”我问。
“不了。”他摇头:“肉也少吃,只吃白肉。”
不过他看我不停地举杯,再也忍不住,要了伏特加。
“死就死吧。”他说。
喝了几杯,兴致到了。他表演欲很强,不断地用刀叉和香烟变魔术,他说:“这是在《魔术大王Houdini》中学来的,做演员就有这么一个好处,每拍一部新片子,演一个新角色,就学这个角色的人生技巧,而且片厂派来教我们的都是大师级人物。
他的魔术表演吸引得周围桌子的客人都探头来看,东尼还是很需要观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