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以南洋巫蛊作为题材的惊悚电影曾在香港影坛风靡一时,导演何梦华算是最早的首开先河者,当时,邵氏公司相当看好他的“降tou”系列,更大力支持他以此为框架连拍三部同类作品。到了八十年代,巫蛊片又在桂治洪手里被发扬光大,由他执导的《蛊》系列,可谓真正影响了后续同类作品的创作方向,也启发了各路导演纷纷用尽奇招,通过更有噱头以及更富视觉冲击力的类型电影以招徕观众,这其中不能不提的一部,就在1982年由李百龄执导的《蜈蚣咒》,又叫《蜈蚣王》。
故事讲述了富家子弟白韦伦(苗侨伟)在妹妹即将赴南洋旅行前,将一串护身符项链交给了她,然而在旅行途中,妹妹并没有听从哥哥的吩咐取下了项链,结果在野外被蜈蚣咬伤,送院后很快便不治身亡,母亲告诉韦伦,白家似乎遭受了一种挥之不去的“报应”,但并没有说清其源头究竟是什么。
韦伦一家尚未来得及悲伤,难以解释的怪事又接踵而来,先是韦伦家中同样出现了蜈蚣的踪迹,后来其妹妹的骨灰龛又离奇地产生爆炸,为了查明真相和原因,韦伦决定重返南洋,并在老同学若芝(李殿朗)的陪同下找到了拉旺师傅,并从他的口中得知自己的爷爷曾在南洋做了不光彩的事情,还因此酿成了全村被烧毁的惨剧,至此之后,惨剧遗下的幸存法师(胡仙哈辛)便一心一意报复白家,而白韦伦的父亲、妹妹均成为了他的报复对象,接下来很快便轮到韦伦自己。
由于幸存下来的法师力量强大且复仇心切,不仅韦伦不慎中招,就连若芝也身中对方诅咒,而帮助他们的同行也先后毙命,他以神秘力量操控着若芝,更趁韦伦放松防备之际放出大批蜈蚣围攻韦伦,所幸拉旺师傅及时出手相救将其打败,终助韦伦暂且度过了厄难。
这部《蜈蚣咒》虽充满了浓厚的“邪典”气质,但要传达的三观还挺正,贯穿全片的仍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论调,并教导人们要一心向善。就像片中的白家遇上祸事,是因为白家祖先犯下恶行导致的,而反派法师为了报仇又跑去害人,结果又种下恶因,最后自然要落个咎由自取的结局。
总体来说,本片和桂治洪的那部《蛊》一样,仍是以让人们感到猎奇的“巫蛊”元素而大作文章,真实性在此不作讨论,但最后两派斗法一场戏的确拍得是十分精彩,反派放出蜈蚣后,拉旺选择以鸡来对付,其妙处正如《铁鸡斗蜈蚣》当中黄飞鸿最终悟出通过“铁鸡”能够克制蜈蚣的概念差不多,有种中国人所说的“一物降一物”的意思在里头。
如今绝大多数欧美惊悚片都兴留下时尚式结局,原来早在这部《蜈蚣咒》中李百龄已做出如此处理手法,影片最后一个镜头,虽然看似若芝身上的诅咒已解,但其脸上又闪现出了蜈蚣状的红斑,也给观众留下了“她到底有没有恢复正常”的疑问。不过在八十年代,香港还没有以时尚式结局为续集埋下伏笔这么时尚的商业概念,这么做的目的,只是为了能够加强结尾意味深长,留下惊悚余味的作用罢了。
既然《蜈蚣咒》是以“奇”来博人眼球,那么电影的宣传语肯定也要突出一个奇字,譬如当年它的海报上就印上了“数十万只蜈蚣冲上银幕”的字样,颇有吸引力,其实结合成片来看,数十万只蜈蚣的数量肯定达不到,但成千只绝对没有水分,动用如此多蜈蚣作为道具并以此作为“主角”,可以说是港式同类电影中极为少见的,因此海报上另一句“电影史上的空前创举”之标语要更名副其实一些,而导演李百龄此举,也足可证明之前一直在为楚原、张鑫炎等人做副导演的他为了能在影坛杀出一条血路,真可谓是费尽心机想尽奇策。
不过影片最让人瞠目结舌的还并非是大批蜈蚣的出镜,而是最后蜈蚣爬到李殿朗身上以及其嘴里吐出蜈蚣的惊悚镜头。作为大导演李翰祥的女儿,李殿朗本可以借着父亲的人脉接些更轻松的戏,没有必要这么拼命,但她最后仍能勇于豁出自己做敬业演出,这份精神和态度不能不让人佩服,此前,笔者一直认为李殿朗的戏路很局限,演员代表作也不多,但通过这一部电影,就足以让我深深地记住了她。
本片另一处值得一提的地方,就是请来了曾出演过《蛊》的胡仙哈辛再次扮演反派法师,他在戏里的身份其实就是他的本业,而另一个扮演“蜈蚣王”的演员名叫陈福才,他不仅为本片提供了创作灵感,还是整部电影的“蜈蚣执导”,因为戏里的蜈蚣就是由他所养,剧组邀请两人加入,或许也是为了追求一种所谓的真实感吧。
虽然本片在影史上的地位和知名度比不上《蛊》,但个人认为它却足以能够和《蛊》相提并论,纵览香港影史上的巫蛊电影,很多都是借用了类型片的框架在玩一些跑偏的东西,相对来说,这部《蜈蚣咒》已经算是比较收敛和克制了,在“邪典”气质方面比较正统和正宗,让人不由得不叹服当时港片风格以及处理手法的大胆、癫狂和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