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城梦魇》:小镇的熟人生态圈,和一个女人的中年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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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象级迷你美剧《东城梦魇》,豆瓣的7.6万网友竟打出了9.0这样的高分。

好多公众号都在吹捧它的悬疑和反转,我的感受是,一部真正精彩的剧,其所表达的诉求必然是复杂且多层次的。一部好剧,我们既能看到爽点,还能看到痛点。

如果说悬疑是《东城梦魇》的一张皮,让我们跟着女主的视角去层层揭开谜底,是这部剧的爽点;那么小镇生活和女人的中年危机,就是这部剧的血与肉,是导演和编剧砸给屏幕外的我们不得不面对的痛点。

出演女主梅尔Mare的凯特·温斯莱特,很多观众对这位女神的印象,可能还停留在那部火爆全球的《泰坦尼克号》。没错,昔日美到令人窒息的Rose,成了《东城梦魇》里的一个奶奶。

女主梅尔的生活就像一场噩梦,对她来说,也许这场噩梦从她的名字被命为Mare(梦魇)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了。

对我们中国观众来说,《东城梦魇》从女主一出场,一个女神突然变成一个素颜且疲惫的大妈的那一刻,噩梦就开始了。

01 一个小镇女人的中年危机

如果用一个词去形容女主Mare的生活,无疑就是:焦头烂额。一个普通的小镇中年女人,却同时遭遇着人生的三大危机。

事业危机:

Mare在剧中的第一次出场,是在睡梦中被一通电话吵醒。一个小镇居民要报案,不打报警电话却直接打给了Mare。

这时候的Mare,身份是警察。女主的第一次出场在一部剧中特别重要,对Mare来说,某种程度上工作对于她的重要性甚至超过了她的家庭。

这么一个兢兢业业一心扑在工作岗位30几年的老警察,有过荣誉,却依然因为有破不了的案子就遭到小镇居民的非议。

Mare工作上遭遇到的两大挑战,也是贯穿全剧始终的两条悬疑主线。一是一年前的Katie失踪案,二是新近发生的Erin谋杀案。

即使Mare再尽心尽责,可这世上总会有案子,非一个小镇女警所能算无遗策的。道理大家都懂,只是一旦落到自己身上,就未必那么理智了。

一方面Mare自己的事业心与自尊心严重受挫,另一方面每当面对受害者家属时,她的愧疚感仍然挥之不去。

家庭危机:

相比于事业危机,Mare的家庭危机更严重。

作为女儿的Mare,上有头发花白的年迈老母,嘴碎得一塌糊涂,每次一碰面说不上三句话就开吵。

作为母亲的Mare,下有正直青春期的恋爱女儿,别说日常沟通不畅,甚至连女儿的面也不是那么常见。

作为人妻的Mare,已分手。前夫与新女友正腻歪着订婚,他们还特地把新家安在了Mare家的跟前,这不是恶心人吗?偏偏女儿还嫌弃老妈,与爸爸更亲近些。

作为奶奶的Mare,和刚戒毒完的儿媳争夺小孙子的抚养权。官司赢面很小。

几乎所有的家庭关系,都被打了结,没有一条关系线是丝滑柔顺的。这简直就是一个荆棘之家。

心理危机:

可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魔,Mare的心魔就是几年前儿子的身亡。

开始我猜测大概是因为女主的主观原因,间接害死了一个乖巧的好儿子,她才如此心存愧疚如此被人责难。

看到后面才发现,原来她儿子有病,原来他还走歪路,原来他还不停地从家里偷钱买毒,原来他还对自己的母亲又打又说。满屏的弹幕都在诅咒这样的儿子还不如早点死了的好。

可是在剧中,几乎每一个小镇居民,都在责怪Mare这位母亲。也包括Mare的前夫、Mare的女儿。好像只要是孩子犯的错,母亲就要承担起原罪,原罪就是既然你生了他、你就必要养育好他、如果他犯了错那一定就是因为你没有教育好他所以还是你的错!

在这样的逻辑下,原本也是受害者的Mare,反正变成了被压在道德高点之下狠狠抽打的讨伐对象。

出于对儿子的愧疚,Mare对小孙子的抚养权似乎有了一种执念,简直成了她新的现实心魔。Mare不能接受官司可能失败的风险,于是她铤而走险,犯了一个警察最不应该犯的大错——偷偷拿了证物处的毒品栽赃给儿媳妇,企图让她因此失去对孩子的抚养权。

最终被抓获的,却是Mare自己。儿媳栽赃不成,自己反而被停了职,原有的事业危机再次升级。Mare也许还会彻彻底底地失去唯一的孙子,原有的家庭危机恐怕也在升级。

作为一名女性观众,这种琐碎生活带来的疲惫与压抑,代入感太强,分分钟我的同理心就被严重激发。这样噩梦般的家庭环境,我觉得女主Mare根本不是在生活,她只是在挣扎着生存下去。

02 小镇的天空下,彼此没有秘密

《情感勒索》一书中说:越是亲近的人,越知道你的痛处,也越懂得怎么才能伤你最深。

而小镇这样一个特殊的相对封闭的环境,让生活在其中的人几乎都成了不同程度的“亲密关系者”。

亲戚、同事、邻居、家长,这种熟人关系网让彼此之间几乎变得透明、没有秘密。这更加剧了Mare的生活危机,且三种危机相互交织着,一起绞杀Mare的身与心、肉与灵。

谁都知道Mare是个警察,谁都知道Mare有个走歪路身亡的儿子,谁都知道这件事是她的痛处,谁都知道拿这把刀子一次又一次地捅她。

女儿责怪Mare,说为什么当时让她去看一下哥哥然后妹妹就成了见证尸体的第一人。她怪母亲没有承担起一个母亲该承担的责任。

那位女嫌疑犯在警局被Mare质问,她竟疯狂叫嚣说人,还怨毒地说“难怪儿子会身亡!”

儿媳妇抢夺儿子抚养权时,口不择言就来上一句:你知道你儿子有多厌恶你憎恨你吗?你知道被你抚养长大他这些年有多痛苦吗?他死了,我绝不会让我们的儿子也被你这种人养大!

......

这镇上所有的人都知道Mare的心魔,然后随口一句就能给Mare带来一场18级的内心风暴。

我真的太心疼Mare了。

这么好又坚强的女性,她本不该承受这么多不公正的指责与怨怼。

03 Mare的背后,是一群遭遇危机的小镇女性

如果说Mare是一个集所有人间不幸于一身的中年女性,她只是一个特殊个案。那么你就错了。

我们关照一下剧中这个小镇上的其他女人,Mare的背后,站着的是一群同样遭遇危机的小镇女性。

比如Mare闺蜜Lori。

丈夫是个不忠诚惯犯,儿子第一次撞见父亲不忠诚而郁郁寡欢,第二次又撞见父亲不忠诚然后枪杀了对方。最后,儿子坐牢去了,丈夫因为做伪证估计也免不了牢狱之灾,家里还有一个有病的女儿。最后竟然还收养了丈夫与外遇的私生子。

Lori的不幸,可怜又可气,可终究还是活成了一个生活的祭奠者。

再比如说Helen。

她本身遭遇病症的病痛折磨,女儿Katie失踪一年杳无音讯,她一边工作一边带着不见父亲的外孙女相依为命,一边还要不停地给警局施压继续寻找失踪的女儿。

最后女儿终于平安归来,却因为有着巨大的心理阴影,难以融入社会。一家三口,三代女性,挣扎着继续往前走。

Helen不难吗?当然难。也就跟Mare、跟Lori,跟小镇上N多个没有一一详细介绍的中年女性一样。事业没有或者正在走下坡路,没有一个可靠的男人,子女总是那么令人操碎了心还不讨好。

没有人问过她们有没有容貌焦虑,她们连生活、连生命都快顾不上了,还谈什么容貌焦虑、年龄焦虑,这种话题对她们而言,简直太奢侈。

当然还有那些走歪路的少女、前赴后继生孩子却不知道怎么养的少女们。如果她们不逃离,几十年后恐怕就是另一波Mare、Helen以及Lori。

时间单线向前,命运却在循环。

结语:

大概我是一个易受别人影响的人,看完《东城梦魇》,几乎粉碎了我所有对于一个小镇曾怀有过的美好想象。

熟人小社会,人际关系单纯,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小镇节奏慢,生活轻松悠闲,有温度的地方就是天堂。

《东城梦魇》告诉我们,想知道人间真相吗?天堂里也有梦魇!

Welcome to Easttown!

#影视杂谈#

(全文终)

本人坐标杭州,十年策划人,因为两个小娃一朝成了全职妈妈。与世界渐行渐远,幸好还有电影与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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