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寸蛇原来是我们当地曲艺团的,后来曲艺团解散了,大家都各自找门路讨生活,有的改了行,有的则加入到了一些民间曲艺团体之中继续干老本行。
唯有三寸蛇却啥也没干,跨行从头再来没勇气,想继续吃体制饭没人要。
有人劝他也去小剧场里说相声,他大嘴一撇说:
去小剧场说相声?我怎么可能!我能去滋生“三俗”的地方说那种毫无营养,毫无教育意义的相声吗?我能跟那些人一样吗,一段本来十几分钟的活,又是收礼物,又是招猫逗狗,折腾半个多小时,嘁,必须抵制“三俗”,就是饿死,也要抵制!
对了,说起观众给演员送礼物,三寸蛇也颇有感慨,他说:有一回,我们四十多个人表演震团绝活,就是用《我听过你的歌我的大哥哥》的曲子唱《吃葡萄不吐葡萄皮》,那场面甭提多火爆了。唱到最后一句,我玩了个高音,满坑满谷二十多位观众啊,“咵”一下就炸了,一位大姐把手里的礼物“嗖”一下子就捙到台上来了。
什么礼物?当时当然不能看,下了场到了后台,我拆开一看,好家伙,一沓鞋垫!
您是不是以为那位大姐是在用臭鞋垫砸我呢?大错特错!我闻了,全是新鞋垫!那年月,咱说生活条件多差啊,把一沓新鞋垫扔给我,很明显是在给我送礼物嘛。
什么人才会给你送鞋垫?你们不知道吧?只有喜欢你,看上你的人,才会!
说到这儿,三寸蛇眯着眼笑了起来。
当然啦,即便看上我,我也不会咋样的,虽然说人都有七情六欲,可自律还得有,宁可撸小片儿,也不真枪实干,这就是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
每次回忆起在曲艺团的往事,三寸蛇都会情不自禁地不断吞吐舌头,并且露出幸福的笑容来。
其实,三寸蛇原来也是郭德纲的粉丝,并且也多次在各种场合向他的同事们提到应该像德云社那样说相声。那么后来的他因何又转成黑粉了呢?
曲艺团解散,三寸蛇失业,但同事们还都在业内,所以人脉还是有一些的。
几年前,德云社要来三寸蛇所在城市演出,听闻这个消息高兴坏了。急匆匆赶回家,对着老婆说好机会来了。他老婆骂道,你又蒙事,不想给我洗裤衩子是不是?三寸蛇“嘿嘿”一笑,对老婆说,哪有的事啊姑奶奶,这次可真是大好事哩!你不是正为你弟赚不到猫腻发愁吗?告诉你吧,德云社要来咱们这儿演出了。
他老婆说,这算啥事,人家演出,难道还能请你上台?就你那两下子,糊弄糊弄咱镇上的人还差不多。
三寸蛇打断了老婆的话,哪儿跟哪儿呀,我是说你弟。你弟不是搞安保的吗?他们来演出,咱把这安保的活揽上,不就有了。
老婆说,好是好,可这活凭啥给咱呢?
三寸蛇又是嘿嘿一乐,胸有成竹地说,因为我是郭德纲的粉丝啊!
老婆说,人家粉丝多了。
三寸蛇点了点头,这话也对,我想好了,要是不给我这安保的活,我就转粉,做最大的黑粉。
老婆叹了口气说,你为了我弟弟这么做,也是为我好,要怎样就去干好了,不过我跟你说啊,你做黑粉胡说,小心被人家告。
三寸蛇眯着眼,晃着脑袋说,你也太小看我了,我黑他当然不能说不帮咱这件事了,我可以说他“三俗”,对吧!抵制“三俗”,人人有责嘛!
老婆听了三寸蛇的话,伸手戳了一下他的脑门子,嗔骂,真是个坏种!
虽说曲艺团已经解散,三寸蛇也已失业,但失业归失业,他跟原来的同事还是多少有点联系的。
可惜的是,尽管三寸蛇绞尽脑汁托了好多关系,想给德云社演出做安保的事,终究没有做成。
不得不说,在这一点上,三寸蛇绝对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在确定事情失败后的当天晚上,便从一名钢丝转成了黑锅粉。
讲到这儿,需要说一个题外话,就在刚刚,三寸蛇跟我视频了。
他一脸不好意思地说,老青年啊,我今天在直播间里说你是老LM什么的,完全是为了多搞个话题,多弄点人气。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当我放气了,行吗?
我说咱哥俩啥关系啊,放心好了。不过我还是得说你几句,挺高雅的人,怎么能冲着地面擤鼻涕,怎么能摇头晃脑色眯眯的唱那种俗不可耐的小调呢?还有,什么叫就当你放了个气啊,说是你出了个虚恭,岂不是更高雅吗?
听完我的话,三寸蛇就跟被我醍了醐灌了顶似的,啪啪地拍着脑门子说,哎呀哎呀,老青年呀,感谢啊,你这一说啊,我这心里啊真是彻底明白了!想想我的所作所为,我……我可真孙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