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42岁的农民刘涛来说,走红是一种奇妙的体验。他坐拥260多万粉丝,不仅实现了“猪肉自由”,还成了媒婆的“重点关注对象”。而这一切,都是从那首“划船歌”开始的。这首英文童谣,因为他魔性洗脑的演唱,成为近期短视频平台最火的背景音乐之一,甚至火到了国外。就连他结尾那句发音不够标准的“thank you”,也被网友们鬼畜演绎成“栓Q”,迅速刷遍全网。他因此喜提外号“栓Q哥”。
短短几个月里,刘涛经历了网络评价的“两极反转”。一开始,有网友取笑他的英语发音,调侃、吐槽纷至沓来;但后来,那些声音渐渐变成了真情实感的佩服与喜爱。刘涛总说的一句话是“人穷志不穷”,总说的一个词是“努力”:“辍学之后,我成了放牛娃,只能在岩洞里努力自学英语。”“我是家乡桂林阳朔的第一批农民英语导游……我要努力工作改变贫穷的面貌。”如今,他正努力摸索如何做好网红“栓Q哥”,让更多人通过他了解阳朔的美食美景。在每一条视频结尾处,在每一次和粉丝互动时,在接受《环球人物》记者采访的最后,他都会主动热情地来上一句原汁原味的——“栓Q”~以下是刘涛的自述。
边放牛,边自学英语
去年8月初,我在漓江边拍了个短视频,用中英文欢迎大家来阳朔玩。我是这么说的:“桂林山水甲天下,阳朔堪称甲桂林……Welcome to Guilin,welcome to Yangshuo,thank you……”我没想到这个视频会火,后来还是一个表弟告诉我:“你上热榜了。”刚开始有很多网友取笑我,说我的英语发音不标准;还有人看到我的昵称是“Teacher Liu”,以为我是在校老师,说我这样“把学生都教坏了”。但我并不在意,因为我不是在校老师,只是一名农民、一名英语爱好者。
我从小就对英语特别感兴趣。五六岁的时候,我经常见到外国人来我们村里旅游。他们看到小孩子,会主动打招呼,说“hello”。我们看到外国人也觉得稀奇嘛,跟着回“hello”。当时我就想,长大我要学好英语,和外国人交流。上初中时,我是英语课代表。每次英语考试,满分100分,我都能考到90多分。我还代表学校参加过全国英语比赛。但1993年上完初中,我就辍学了——家里生活太困难了。我有两个姐姐、一个哥哥、一个弟弟,父母把我们五个拉扯大非常不容易。我为了赚初中的学费,每到暑假就去养鸭子、卖冰棍。那种只有拳头大小的小鸭子,几毛钱一只,我会买10-20只回家,养两个月再拿到集市上去卖;冰棍是去镇上进的,一根进价一分五,卖三分钱,一天能卖一两百根。一个暑假下来,我能挣几十块钱,基本够付学费了。
中考时,我考了540多分,被阳朔第二中学和一所旅游学校同时录取,但学费要400多块钱。而我们家当时连猪肉都很少吃得起,实在凑不够这么多钱……辍学后,我就成了放牛娃。每天把牛放到山上吃草,我在旁边的岩洞里自学英语。书是找人借的。我连买书的五块钱都拿不出来,一位同学把自己那本旅游商务英语书借给我了。我把重点的单词、句子、语法知识都抄写到笔记本上,有不懂的,我就查英汉词典或者去阳朔县城找外国人请教。
上世纪90年代,我们阳朔被称为“中国最大的英语角”,有很多外国人来旅游。那时候,当地农民学英语的积极性特别高,因为很多酒店需要会英语的人,学好英语更容易找到工作机会。从我家走到阳朔县城,大概需要一个半小时。到那儿之后,我就开始找外国游客教我英语单词的发音、怎么利用这个单词造句。他们一般都会很热情友好地教我。甚至还有爱心外教看我学得很用功,每个周末到我家给我免费上两小时课,坚持了3个月。我的英语口语和听力就是在那个时候得到了很大的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