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城晚报全媒体记者 沈钊 实习生 邹滨燕
“开票即售罄”，这是近期演唱会、大型音乐节等营业性演出的火热现状。在过去不久的“五一”假期，全国营业性演出票房收入15.19亿元，观众人数达到865.49万人次，已经恢复到疫情前水平。与此同时，营业性演出的火爆也让“黄牛”们前所未有地活跃，甚至有酒旅平台将酒店与演唱会门票捆绑销售并进行“提价打折”。有观点认为，这一操作涉嫌价格欺诈，亦存在“官方黄牛”的嫌疑。
开票“秒空”，演唱会经济持续火爆
今年以来，“演唱会经济”热度持续攀升。中国演出行业协会演出票务信息采集平台数据显示，今年一季度，全国营业性演出（不含娱乐场所演出）场次6.89万场，较去年同比增长95.42%；演出票房收入49.80亿元，较去年同比增长110.99%；其中，演唱会、音乐节售出票量超过110万张，是票房收入最高的演出类型。
在刚刚过去的5月5日至5月14日，周杰伦在中国香港中环举办演唱会，7场演唱会共14万张门票瞬间“秒空”，创下该场地个人演唱会最多观众纪录；而在5月20日和21日，李宇春在北京举办的演唱会，其门票销售也是开票即“秒空”。
即便明星们已经铆足了劲儿扎堆开办演唱会，“一票难求”仍然成为行业的常态。在暨南大学中文系副教授郑焕钊看来，当下演唱会的爆火，“后疫情消费”占据很多原因。郑焕钊表示，疫情三年也改变了大众的心理，积极行动、减少遗憾、感受现场等多重疫后心理情感需求，使线下演唱会增添了很多被赋予的新意义，这些不仅在短期内刺激消费，也在一定程度上培育了演唱会市场，潜在地影响着线下演唱会的未来发展，使这种火爆情形将持续较长一段时间。
一票难求，票务平台成“商品展示柜”？
在演唱会火爆的同时，倒卖门票的“黄牛”们也活跃异常。近日，五月天在鸟巢的双主题（“好好好想见到你”和“诺亚方舟10周年进化复刻限定版”）六场演唱会，同步在大麦、纷玩岛、猫眼等平台开售“秒空”。这六场演唱会仅在大麦单平台便售出超过18万张票。
在官方渠道一票难求的同时，闲鱼、小红书、微博等互联网等平台上却出现了铺天盖地的五月天演唱会门票。票是有的，只是得加钱。记者在多个平台上看到，不少“黄牛”不仅表示手里有票，还宣称能接受加价指定座位，并能够具体到观众席的某一排。有黄牛甚至表示：“各档位都有票，想要什么都有”。
“黄牛”们大量放出的演唱会门票引发了粉丝们“鸟巢那么大，容不下一个我”的感慨。实际上，自5月6日以来，粉丝们已经与“黄牛”和票务平台打起了“门票保卫战”，“五月天抢票”“五月天团票”“五月天任意门”等相关词条一度登上微博热搜。有粉丝吐槽票务平台称：“现在的大麦就是个商品展示柜，开票‘秒空’，然后其他平台什么票都有，就是贵。”
实际上，针对“黄牛”乱象，相关部门已经出手整治。4月29日和5月13日，在韩红演唱会和任贤齐演唱会开始前夕，北京市文旅、公安、文化执法等部门联合行动，核验演出资质和审批文件，查获非法倒票扰序人员共20人，该行动有力震慑了不法分子。
提价打折，有平台当起“官方黄牛”？
但是，倒票的“黄牛”要抓，涉嫌抬价销售演唱会门票的平台更不应成为监管的死角。羊城晚报记者在梳理演唱会售票的相关情况时发现，有平台疑似将酒店、演唱会门票溢价作为基准，在此情况下进行“打折”销售，有扮演“官方黄牛”角色的嫌疑。
今年4月12日，酒旅平台飞×平台在其微信公众号发布了《周杰伦演唱会，飞×有票，今晚8点开抢》的文章。该文章中列明了4种“酒店住宿+演唱会门票”的套餐，售价从4999元至9599元不等。
以4999元的套餐为例，飞×在微信公众号中表示：“湾仔帝盛酒店日历价格在1200元左右，2晚2400元，880票目前某鱼在2500元-3500元左右，也就是我们总价值7400元左右的套餐，现在只要4999元！”
这意味着，飞×以闲鱼平台上“黄牛”炒票价作为参考价，打折销售给消费者。记者计算后发现，4999元套餐包括2晚1200元的酒店加2张880元的演唱会门票，上述商品纸面价格为4080元，而飞×的售价为4999元，溢价超过20%。
“如果经相关部门核查后发现，经营者存在涨价后再进行打折销售，进而导致最终价格远高于票面价格的，则涉嫌价格欺诈。”对此，上海汉盛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法学博士李旻律师表示，《禁止价格欺诈行为的规定》第七条规定，经营者收购、销售商品和提供有偿服务，采取“虚构原价，虚构降价原因，虚假优惠折价，谎称降价或者将要提价，诱骗他人购买的”，属于价格欺诈行为。
而郑焕钊则认为，飞×平台以酒店价格和演唱会门票捆绑打包进行销售，其隐秘之处在于利用酒店行业作为充分竞争的市场所具有的自主定价机制，通过调节酒店价格来规避“黄牛”的嫌疑。
票源成谜，内部赠票or其他来源？
一边是官方售票平台上“一票难求”，另一边是酒旅平台仍能够给粉丝们“发福利”销售“折扣套票”，飞×的票从何而来？
根据飞×所处的体系来看，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在票务市场上市占率第一名的大麦网。公开资料显示，2017年3月，阿里宣布全资收购大麦网，大麦网成为阿里体系内连接文娱产业线上和线下的关键链条。
按照文旅部的最新规定，“面向市场公开销售的营业性演出门票数量，不得低于核准观众数量的70%”。飞×上此前销售的周杰伦演唱会套票，究竟是属于面向市场公开销售的部份，还是属于演唱会内部赠票的部份？这点在该平台发布演唱会门票相关信息的文章中未有提及，其票源是否为大麦网也无从得知。
值得一提的是，记者还从飞×微信公众号上发现，除周杰伦演唱会外，飞×还以“酒店+演唱会”套票销售的形式销售了李宇春北京场演唱会和张韶涵南京场演唱会门票，这两场演唱会的套餐价格较为实惠，甚至存在一定的折扣。
打击“黄牛”，“强实名制”是大势所趋
就目前的情况而言，打击“黄牛”不仅仅是监管部门的责任，主办方、票务平台也应主动作为、主动担当。当下，不少演唱会的主办方和票务平台也开始采取“强实名制”的措施来规避“黄牛”抢票的行为。
显而易见的是，“强实名制”叠加“不可转赠”“不可退票”等措施，能够断送“黄牛”倒票空间。但是，演唱会购票日期距离演出时间长，粉丝一旦有事耽搁，几百上千元的演唱会门票就很容易“打了水漂”。因此，最近一段时间来，“刘若英，12小时内退票”“梁静茹，24小时内退票”等退票公告在社交平台上引发了热议。
郑焕钊认为，对于主办方或平台方而言，推行“强实名制”是大势所趋，也是在目前国内打击黄牛最有效的方式，如何在确保“强实名制”的前提下，通过制定更加严格的退票赠票的具体条件（比如要求提供证明材料，制定阶梯式退票费用、设定转赠范围等）等来平衡好这一矛盾，是主办方/平台方需要着手去做的。
李旻则认为，平台方可以要求演唱会主办方在销售时明确告知用户退票政策，包括退票时间限制和退款条件。这样，用户在购票前就能知晓相关规定，避免因为不了解规则而产生纠纷。此外，平台方还可以制定强制性退票规定，要求演唱会主办方在某些特定情况下（例如演出延期、取消等）必须提供退票服务，保障用户权益。这样做可以确保用户在不可抗力情况下能够获得退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