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让乔丹敞开心扉?《最后一舞》导演的一把辛酸泪

情绪是一回事,但真正落实到工作中,采访乔丹更需要“策略”。赫希尔觉得他和他的团队如果想要完成《最后一舞》,那么充分的采访是必须的。因为在这个长度为10集的纪录片中,赫希尔决定不加入任何的旁白来讲述故事,所以关键人物的采访,就成为串起整部纪录片主线的关键。

“我们希望找到那些当事人,这样我们就可以得到基本的素材,”赫希尔说。而为了能够更好地完成对乔丹的采访,赫希尔还专门找到了艾泽拉·埃德尔曼,他是HBO的一位纪录片导演,那部关于O.J.辛普森的著名纪录片,就是他的手笔。埃德尔曼是赫希尔的朋友,而这次他给赫希尔提出了很多行之有效的建议。

赫希尔(右)在采访乔丹。

“他当时问我,为什么要第一个就采访迈克尔(乔丹),我跟他说,这就是我通常的做法,”赫希尔说,“我想的是先完成一个大任务,清除路上最大的路障,然后在围绕乔丹,完成其他的采访。艾泽拉说,如果他来拍的话,就不会这么干。而吃完那顿饭之后,我意识到他的做法是对的。所以在采访迈克尔之前,我们先完成了一些采访,比如对大卫·斯特恩的采访。这些采访搭建了一个大概的框架,让我们知道前几集主要应该讲哪些内容。”

最初,乔丹团队和纪录片制作方达成的协议是,赫希尔和他的摄制组只能对乔丹进行两次采访,同时还可以对乔丹的生活方式进行类似幕后花絮的拍摄。在这样的一个大前提下,赫希尔和他的团队开始了工作。

采访当天上午,乔丹跟多年的好友艾哈迈德·拉沙德一起打了高尔夫,午饭一过,他就早早地出现在了拍摄现场,赫希尔将这视为一个好的信号。除了导演赫希尔之外,当天有6位摄影团队的人员,还有多位创作团队的成员,以及一位化妆师。

赫希尔透露,在拍摄开始之前,他们团队内部人员之间曾一起打赌,赌一下拍摄过程中会出现多少次的中断,不管是因为乔丹爆粗口,还是其他类似的什么情况。而针对这种情况,赫希尔和团队在前一晚还专门进行了一次采访“预演”,确保在意外出现的时候,每个人都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制作团队首次采访的理念,蕴含在全部前四集纪录片中。主题包括他的好胜心,他与队友之间的“紧张关系”,他的新秀赛季,对凯尔特人的63分之战,还有跟活塞的种种。

“当时我知道,我们团队还要再来一次,所以我不想给乔丹留下的最后印象是,一切都太漫长了,所以不得不停下,”赫希尔说,“其实我当时已经感觉到,他有些不耐烦,但也很有热情。所以我觉得,今天到这儿就可以了。”

参加第二次采访的人员,与第一次大体相同,除了少数一两个人略有变化。

不过,就算摄制组当天再怎么处心积虑地想要复制第一次采访的环境,但还是有些元素发生了变化。“就在那一天,乔丹在高尔夫比赛里输给了艾哈迈德,所以他当时不太想接受采访,”赫希尔说,“我也没法预测迈克尔当天会聊得怎么样,所以当我们看到他的心情还不错的时候,我们就知道他已经准备好了。”

第二次采访,与第一次有很大的不同。第一次采访中,赫希尔没有给团队和乔丹做任何限制,让双方都可以畅所欲言,天马行空。而这次的采访内容,主要在纪录片的后半部分中。

这次采访中,也有一些敏感的内容,就是关于赌博的那些事,还有他父亲的离世,他的第一次退役,以及那些关于他要为父亲的死负责的流言等等。这些话题也是整部纪录片中最敏感的内容,但赫希尔必须要问,因为这是纪录片中所需要的基础素材,是连接前面几集的关键。

“他知道我们要问,而我也知道他知道这件事,”赫希尔说,“之前我们做了很多铺垫,我可不想生硬地转折进去说:‘好,下面咱们聊聊你的父亲,跟我说说当时怎么回事。’这种话不能直接说,你可以先让他回到1993年的那个夏天,然后问问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发觉事情不对的。他明白我聊的是什么,他也知道我想得到什么。但是情况很微妙,因为你可是在问一个人关于失去他自己父亲的事情。先不管这个人多有钱和多有名,首先迈克尔跟他父亲关系就很亲密,所以这真的是一件非常让人难受的事情。加上他也不是一个轻易敞开心扉的人,所以我也没期待他会变得非常情绪化,我只希望得到事实。而最终情况也差不多如此,特别是关于他是否要为自己父亲的离世而负责这个问题,他也回答了。”

在第二次采访接近尾声的时候,赫希尔心里估算了一下,乔丹的采访内容,差不多覆盖了纪录片的7集。不过,关于1998年季后赛的问题,特别是与步行者和爵士那两轮系列赛的问题,他们还没有聊到。于是他们找到了乔丹团队的人,明确告诉他们,现有的4个半小时的乔丹采访,不足以撑满10集的纪录片长度。

在第三次采访开始前,赫希尔已经基本确定了纪录片的形式。这次采访,他不仅要补上前几集中缺失的小部分内容,更要为1998年季后赛补充大量内容。

“当时我们还没有听到他亲口描述关于在1991年击败湖人后、夺得首冠的感受,我们也没有聊到‘耸肩一战’(92年与开拓者总决赛首战),”赫希尔说,“当然,这些故事已经被讲了很多遍,但我们想要的是从他视角的观点,是迈克尔对此事的看法。这能够代表他的处世哲学,他是如何看待胜利和篮球的。所以,第三次采访中,我们就从这些细节入手。”

在采访每一位1997-98赛季公牛成员时,赫希尔的最后一个问题都是:你对于自己在这支王朝公牛队里所扮演的角色,是否感到骄傲。

短暂的沉默过后,乔丹缓缓开口说道:

“你数了13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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