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我爱你!》,是因为听了李健词曲唱的同名电影推广曲,以为这是一部讲述黄昏恋的温情影片。
黄昏恋是有的,倪大红和惠英红出演了一对不是冤家不聚头的大爷大妈,初次见面闹得有多激烈,后来就有多腻歪。暮年的爱情,一样会笑会闹,会欢欢喜喜羞答答说“我钟意你啊……”
可是梁家辉和叶童出演的山哥夫妇却刺痛了观众,每个人都会害怕的最后岁月啊!
山哥干的是废品回收,就是捡废品的人往他那儿卖。山哥妻子赵欢欣患阿尔茨海默症,丧失了生活自理能力,吃饭穿衣如厕都是山哥照顾。
有一次山哥出门没锁门,赵欢欣就跑丢了,在公园里再见到妻子时,山哥哭得像个孩子。看似妻子样样依赖他,实则妻子也是山哥的精神支柱,因为她需要,所以他能一直撑着。
山哥夫妇有两儿一女,女儿小时候生病,因为没钱治疗耽误了,导致一侧耳聋,山哥夫妇一直很愧疚。女婿是个滥赌鬼,要不到钱就动粗,所以每次女儿一来,山哥就塞钱给她,生怕女儿吃苦头。女儿呢,拿到钱就走,都不进来看一眼老年痴呆的妈,更别提帮父亲照顾了。
因为山哥对女儿的偏心,两个儿子颇有不满,很少和父母来往。
网上很多“劝生文”,一口一个养儿防老,一口一个没孩子老了没人管,请保姆被保姆打,去养老院会被护工虐待。山哥夫妇倒是生了三个,他们老了有人管吗?一直是山哥硬撑着,撑不过去了就安眠药+烧炭双料自杀。
山哥选择带着妻子一起走上绝路,是因为妻子除了老年痴呆,又患了肠癌,疼痛剧烈的时候甚至能令她从痴呆中清醒过来。短暂的清醒中,赵欢欣会求山哥送她走,不忍看妻子饱受折磨的山哥决定带着她一起走,他不放心她一个人去走那条黑漆漆的路,也不想自己孤零零留在这世上。
他将安眠药碾粉冲水,她乖乖地大口喝下,他点上炭盆,拿胶带封上门窗缝隙,然后两人躺到床上,盖上被子,手拉手等待永夜的到来。
而在此前,山哥还给老伙伴老常发了定时信息,拜托他看到信息后来一趟,帮忙把胶带撕掉,让现场看起来像一场意外。山哥这是为孩子们着想,怕他们背骂名。
之前山哥操办过一次大团圆的家宴,儿子儿媳女儿女婿孙子孙女全到齐了。这次家宴于山哥是最后的告别,他要多讲几句开场白,孩子们嚷嚷饿了;席间大儿子一直在讲电话,吃了没几口,儿媳妇催着孙子上网课;山哥和老常划拳,儿媳妇要他小声点,两个老头只能讲悄悄话似的划拳。
山哥给孙子孙女们一人做了一个玩偶,于他这是留个念想的意思,可是席散后,三个玩偶都丢在桌上,非专业的粗陋手工制品,明显不讨孩子们喜欢。
在儿女家人不知情的前提下,山哥夫妇完成了人生的告别仪式。诚然我们不能提倡自我了断,可是当你疾病、痛苦、老无所依呢?
影片中的两对老人,一对因为熬不过病痛看不到希望,手拉手走了;还有一对说,只要不蹬腿,就要好好爱,他们能够如此乐观,是因为还不够老,等到足够老足够病足够痛的那一天到来,他们拿什么去乐观呢?
谁的老年都是一场血雨腥风,白头到老白头到老,总有先走的那一个,是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