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任何不能写作的理由 | 吴幼明眼里的陈蔚

2007年11月底,诗人陈蔚问我:《水沫》杂志还办吗?我说不想办了,被新闻出版局罚款两万元啦。再说以前是用我的工资印杂志,现在没有工资了。

陈蔚说:《水沫》杂志办了那么多年,已经成为品牌,应该坚持办下去。如果没有钱,我可以赞助。于是《水沫》杂志第12期在陈蔚的支持下出版了。主编署名陈蔚,具体编辑工作还是我,陈蔚说他现在没有想法。

陈蔚只对版式设计提出建议:在书脊上打上每期的数字,这样杂志插在书架上就方便寻找了。我采纳了这个建议。

这期杂志里选用了很多艾未未的文章,我从他博客里选的。我之前和艾说过要选用他博客里的文章,他同意了。但我没有具体告诉他要选用多少篇,因为在选稿之前,我也不知道会选择多少。

杂志印出来,我送了两包书,大概有几十本给老艾。他打开看了,看到选了他的几十篇文章,似乎很生气,问我怎么选了那么多文章,不和他商量一下?我说之前不是和您打过招呼吗?而且您的手机肯定被监听,我不想在电话里说编《水沫》的事。

老艾语重心长的对我说:我们总是说党不讲游戏规则,那我们自己做事情更应该讲规则。

总之,这件事没有办完美。我犯了一个错误,忽略了老艾是个名人,名人的事情比普通人多,和名人打交道万事都得小心。

如果谁的民刊找我约稿,说要在我的博客里选文章,我不会在乎他选几篇,选1篇挺好,选100篇更好。

后来我在其他期的《水沫》杂志里选发过诗人俞心樵的作品,是在他微博里选的,征求过他的同意,我没有具体告诉他选多少篇,印好后送了老俞样刊。老俞没有和我提选多选少这样的问题。

除了老艾,至今没有另一位作者和我提出过这样的问题。

杂志12期里还刊发了陈蔚的《中国诗歌考察报告》的节选,这是陈蔚在全国访问诗人的记录,以前的《水沫》杂志刊登过其中的一部分。多年前陈蔚给我寄过他自印的《中国诗歌考察报告》,我读完后,觉得很有意思,很真实的呈现了一些诗人的生活与创作现状,就联系他做了一个书面采访,并选择了几万字发表在《水沫》杂志里。

好像是2002年,我们单位组织民警去青岛旅游,我和陈蔚见了一面,他当时开着白色富康车带我去餐馆吃饭。我发现他在海边有房子,并不是个穷诗人,还挺会过日子。他说他当时主要的收入是教韩国人学中文。

2003年,我去北京旅游时,碰到陈蔚,他说他刚在通州梨园买了一套房子。他说他在北京玩,听到有卖房的人喊免费看房,反正也没事,就上车跟团看着玩。到了楼盘一看,还不错,就问售楼小姐,最便宜的房子多少钱?小姐说是顶楼的一居,3800元一平米,首付五万。他就买了,简单装修后出租了。按揭月供1500元。他每月出租是1300元。

我朋友当时在通州新华大街租的80平米的房子,房租是800元。陈蔚居然能把五十多平米的一居租出1300元。我很奇怪。等我去他房子里看过,就明白了。原来他把房子租给了三个人。主卧睡一个人,储物间睡一个人,客厅比较高,那里搭了个阁楼,上面放一张床,睡一个人。客厅是公共区域,大家还可以会客,看电视。他自己来北京办事,还能睡客厅的沙发上。他真的是个人才。我建议他把阳台封上,安张床,还能租300元。

也不知道他按我的建议办了没有。

插画:桂鱼

2007年-2008年,陈蔚经常来宋庄玩。他那时还有个小情人。我怀疑是他的房客。一个农村来的小姑娘,大概20岁左右。长得很淳朴。

陈蔚身体很好,每次带小情人来,都是骑着一辆老28凤凰自行车来的,从通州骑过来,最少有20公里,还带着人,换我可能都吃不消,陈蔚还比我大几岁。

陈蔚说这车是他五十元买的,早就骑回所值了。回青岛时就锁在路边,还没有人偷。

陈蔚非常节约,他说他出门坐火车只坐硬座,不管多远都是这样。但他对我很大方,每次来我家时从来不空手。有次他带了一壶油(一公斤装),一条鱼,一些菜来我家,车后坐着小情人。到我家后,他亲自下厨做鱼,味道还真不错。

2013年,北京房价暴涨,我问陈蔚房子卖了吗?他说涨到12000多元一平米时卖了,回青岛又买了套房。

现在看来,他卖早了,后来涨到五六万一平米。

最绝的是,陈蔚有工作单位,但他有神经病,所以他不用上班,长期拿病休工资。

他说,单位每次换新领导,新领导都不相信他是个神经病,都会派同事把他送到神经病院做测试,每次的诊断报告都证明他确实是个神经病人。

他身材不高,短发,戴着眼镜,穿衣朴素,整洁。外表一切正常。精神状态很稳定。

我觉得他比大多数人正常多了。我没有看过他发脾气,或者是情绪不稳定的时刻。

后来陈蔚信神了,在北京读神学院,就读期间还来过我家。通州的房子卖了之后,他好像就很少来北京了。

他现在的身份是个牧师,在纽约某教会工作,他说合同是一年,快到期了。

我有他的微信。但很少说话。很多年没有见他了。

我觉得他是一个真正的诗人。

吴幼明

作家、艺术家

经历传奇、当过警察

著有《从警十三年》、《对二十二名杀生者的访问》等书籍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