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电影《少年的你》上映。电影在片尾讲述女生原型起诉霸凌者成功的事情,鼓励青少年打破缄默。王晶晶以“温岭中学校园霸凌案”受害者的身份,进入大众视野。同时也成为全国反抗校园霸凌的标杆。
电影《少年的你》剧照
已经28岁的王晶晶看上去就像个男孩子;身高1米6,声音磁性,背部线条宽厚,身材部日渐缩小,生理期也终止了。
在接受激素替代治疗后,她身上的女性特征已经完全褪去了。有时候走进女厕,还会被人当作流氓轰出来。
王晶晶前后对比,左为以前,右为现在
事情发生在2010年,当时王晶晶正值17岁的花季。在文岭中学的贴吧里,流传着她只穿着衣服的上半身照片。瞬间,无数同样在青春期的男孩子,向她的身材部投来不怀好意的目光。他们肆意地用污秽、调侃的语言攻击她的身体部位。
甚至到后来大家传她在校外坐台,一时间王晶晶被标上荡妇的标签。王晶晶看着这一切觉得恶心。
为了避免再度受到攻击,她试图弱化自己的女性特征。为此她将一头长发剪掉,身材部紧紧束住,打扮也尽量朝中性风发展。
改变自己形象的王晶晶
结婚后,王晶晶了解到注射激素可以让自己去女性化,她立马开始行动。每21天注射一次激素,一次剂量1毫升。回想以前受到的欺负,王晶晶认为女性特质让自己备受焦虑,也许长成不好惹的样子才是对自己的解脱。
王晶晶睡眠不好,经常反复做一个相同的梦。当晚自习下课后,她走在一条小路上。一个陌生的学姐突然冲出来将自己一拳打倒。很多同学过来围观,大家一边指指点点,一边补上几拳。自己不敢还手,只能将自己身体蜷成一团。
2018年官司胜诉后,梦里的状态发生了改变。自己不再胆怯,而是选择激烈抗争。
心理医生说,梦境是现实的投射,说明自己有底气了,逆袭了。谁知道这逆袭背后她鼓起了多大的勇气。她在老师办公室里以死相逼,要求他们把施加网络暴力的同学找到,对他们批评、处分。
2008年,王晶晶考入温岭中学。这是全市最顶尖的高中,同学们家庭条件都挺好,也组成不同的小圈子。
一天,有两个同学打闹,不小心把王晶晶的茶杯打碎了,同桌打趣到:“你们惨了,王晶晶这个茶杯要三百万哦。”
依据缓和气氛的玩笑话,被传到温岭中学的贴吧。内容也变成了王晶晶真能装,一个小茶杯找别人索赔三百万。
尽管王晶晶第一时间回帖澄清,但依然阻挡不了流言的放大。王晶晶的外貌、穿着打扮、家世背景,每一个细节都被放大,被评头论足。
她的每一次辩解,都形成了新的神奇点。关于龅牙,她解释是遗传的,小时候做过矫正,但反弹了。被传出去为整过容。打碎自己杯子的男孩,他们说她喜欢他。她辩解说不可能,自己又不缺男朋友。传出去就成了男友无数,还经常下海。
电影《悲伤逆流成河》剧照
无数的流言,最终诞生了一个全新的形象——神女。何为神女,一个神奇的女子的简称。对于17岁的少女而言,这是一种妖魔化。讨厌她的人越来越多,并形成了一个团体。对她的攻击也越发公开和大胆。
无数同学涌到她所在的班级,对她围观、拍照、议论。甚至还有外校学生闻风而至。
她成绩从年级前5滑到倒数200,并得了抑郁症。曾经开过煤气罐,尝试吃药身亡。最终,她辍学了。
其实在茶杯被打碎第二天,那个男同学就揣着200元钱找她。他很诚恳地道歉,并表示可以赔偿。看到他身上的旧衣服,她感觉他应该和自己一样,家庭一般。为此她连忙摆手,说杯子没多少钱,不用赔的。
真相始终无人在意。众人在乎的,是自己编纂出来的神女。
电影《少年的你》剧照
2010年,一张神女近照在贴吧里流传,又引起一波高潮。那张近照其实是王晶晶穿着衣服的上本身照片,是她发给外校认识的一个男生的。
因为被全校同学孤立,孤单的她很渴望交朋友。这个时候那个男生出现了,经常对她嘘寒问暖。没有朋友的她此时将他视为救命稻草,从不拒绝男生提出的任何要求。
有一次,男生提出看她的私人照。虽然她觉得不对劲,但犹豫再三还是答应了。转头男生就把照片分享在学校贴吧里,她再次成为大家的笑柄和意淫工具。
2017年,王晶晶在网上回复了一个关于抑郁症的帖子。讲述了自己得抑郁症的原因,也讲述了自己在温岭中学的遭遇。
这个帖子被转发后,当年的校友都跳出来了。他们不承认,并且说这只是一个玩笑。那个时候的王晶晶已经有点不想忍了。她在网上问,可以出来对峙吗?一个一个来对峙。大家没反应。
蒋鸿是一个例外。他是贴吧的活跃用户,发过不少王晶晶的谣言。这一次他卷土重来,发了很多女孩的私人照片。说王晶晶生活混乱,频繁更换男友。事实上,这些照片里没有一个是王晶晶。
他将王晶晶的个人信息生成一条长图文发到了知乎上,并附文“500包夜,不用套”。
即将临盆的王晶晶气疯了。选择用法律维护自己。虽然明知打官司很麻烦,自己没有对方的真实信息,甚至有一个律师还说,你不上网就好了,打官司是给自己添堵。
王晶晶和孩子
王晶晶没有气馁,她知道自己需要一个答案。
第一次民事开庭,蒋鸿没有出现。第二次刑事开庭时,他才出现。含身材驼背、脸色发黑,骨瘦如柴。
在法庭上王晶晶得知,蒋鸿是自己在温岭中学的学长。他的父母不停向王晶晶道歉,并说没想到他会做这样的事。
最终法庭判了蒋鸿3个月的拘役。蒋鸿说,神女是我一生的荣耀,很舍不得让她走出我的世界。
王晶晶说,自己最喜欢电影《功夫》里的一个情节:火云邪神在追杀绝世高手的路上,意外目睹了一只蝴蝶破茧成蝶的全过程——幼虫艰难地冲破坚硬的壳,它一飞出来,就迫不及待开始煽动翅膀。
电影《功夫》剧照
我喜欢这种凤凰涅槃的重生感。
未来的生活王晶晶很期待,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