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市场导报副刊——铁志兄

转眼之间,朱铁志离开我们已经7年了。这些年,铁志的音容笑貌时时浮现在眼前,与他交往的点点滴滴,每次想起,都是那么亲切可感。

我和铁志的交往,始自1991年7月,到他2016年6月25日离世,整整25年。

1991年7月1日,我到沙滩大院报到,入职求是杂志社文教部,铁志成为我的同事和老兄。此时,铁志已入社9年。他是北大哲学系78级,一毕业就分配到当时的《红旗》杂志。《红旗》1988年改《求是》后,铁志从干部理论教育编辑室调到文教部。

  • 那年,铁志31岁,尚未有行政职务,可不久我就强烈地感受到,他处事成熟稳健,古道热肠,亲和力强,在青年同事中很有威望。大家谁有心事难事,都愿向他倾吐,他也乐于相助。

    我到文教部前,文教部的人员按照年龄比例,是“三老”“三中”和“三少”。“三少”以铁志为老大。我比“三少”年龄还小,因为是部门唯一的硕士生,铁志就经常对外称呼我是“文教部年龄最小、学历最高的人”。他以戏谑的方式将我往人前推,是想让我尽快被社里人接纳。他的真诚友善,不着痕迹,却让人如沐春风。

    从1991年到1998年铁志调去办公室任副主任兼调研处处长,我和铁志在文教部共事了7年。铁志调离文教部不久,文教部改名为文化编辑部。后来又从中分离出科教编辑部,我跟了过去。2001年10月,铁志担任求是杂志编辑委员会委员,进入领导班子。绝不像有些人那样,“人一阔脸就变”,铁志走上领导岗位后,一如既往待人真诚,毫无架子。社里很多年轻人依然把他视作兄长,有问题就向他请教,有事情就向他求助。

    从任编委到副总编辑,直至去世,铁志一口气分管科教部15年。相识25年,其中22年我俩的工作半径都相互交融,这在求是并不多见。老天给了我和铁志一段不解之缘。

    刚入社时,单位把我和另一个新来的研究生分在小灰楼一间8平方米的宿舍。我去看了一下,房间内放上两张床、两张桌子,就没有多余的空间了。当时,室友28岁,我25岁,我们都正谈着女朋友。这么小的宿舍两个人住,太勉为其难了!还好我是一个人一间办公室,而室友则和一位女同志同一间办公室。我的部门领导鉴于这种情况,默许我晚上住在办公室。可刚住几天,保卫处长就登门了,说单位规定不让住办公室,让我回宿舍住。

    铁志获悉了这件事,很为我们两人抱不平,直言这样的安排不合理,因为先前分来的大学生,不论本科还是研究生,都是一人一间宿舍。铁志鼓励我,不用顾虑太多,尽管住办公室。看我屋里连个烧开水的物件都没有,他转身就找了一只电水壶给了我。

    30多年过去了,这件事一直鲜活如昨,历历在目。

    1999年,我参加社里的高级职称评定,不想却惹来一些麻烦。

    评审结束的次日下午,我和铁志在楼道相遇。他径直把我拉到一边,语带不满地对我说:“这次职称评审会,怎么能这样待你?真不该那样说一个年轻人!你不必在意。”此时铁志正任总编室副主任,与我不在同一个部门了。没有“同门”相护的背景,他说这么贴心的话,完全出于公道,出于兄长般的爱护。

    原来,在会上讨论我副编审资格的时候,争论异常激烈。有位社领导兼评委针对我这么个年轻小编辑,说了一些过激的话。具体讲了些什么,后来我也没兴趣再去打听。因为,铁志那番话传递出了明确的立场,能得到他的支持,我认为即便评不上也不足为憾了。

    不能不说的是,铁志当时正受单位重用,前途光明,而铁志不为高位者讳,根据事情本身的是非曲直来作评判,这让我在感激之余,更心生钦佩。

    铁志光明磊落,处事圆润得体,在一些大场合也同样从容不迫、应对自如。

    2015年初夏,铁志带团前往英国学习考察。有一天,与英国一家著名智库的两个负责人交流,其中一位身份显赫,曾任保守党主席、影子内阁首相。会谈中,对方居高临下地指手画脚,很是傲慢偏激。团中有人听不下去,就站出来提了几个问题,结果难住了他们,搞得他们又狼狈又恼火,一时气氛有点紧张。作为团长的铁志以他一贯的冷静和幽默,三言两语,巧妙地化解了对方的尴尬,缓和了氛围。结束时,铁志诚恳感谢对方的接待,并欢迎他们来中国参观访问。不料,对方又蹦出一句带有明显挑衅意味的话:全世界就你们中国最好,很快就要统治世界,全世界将来都要到中国朝拜了。铁志马上笑着回应:中国不想称霸世界,而是愿意与世界各国和平共处,平等合作,友好往来,共同发展。对方被铁志的大度、机智搞得有点窘迫,摊开双手,耸耸肩,自嘲地笑了,在座所有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铁志离世的这些年,回忆他的文章不时出现,他的多部杂文集一直深受推崇,特别是他那篇写于2007年的《如果我死》一文,更是在舆论场上广为流传,一次次掀起转载热潮。在思念他的人和喜爱他作品的读者心中,铁志并未走远。

    作者毕业于北京师范大学教育系,《求是》杂志编审,先后担任科教编辑部主任、影视中心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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