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季节》:悬疑的尽头是凛冬

1.《漫长的季节》,漫长的是凛冬。

《漫长的季节》高明之处,就在于以悬疑系列凶杀案为明线,让王响、龚彪与马德胜追凶三人组执着于寻找王阳死亡真相,以时代大潮中人的命运起伏为暗线,众多人物沉浮在命运凛冬的暴击之中,凛冬已至,无人可以逃脱。

2.敢爱敢恨的东北人,为啥这么受悬疑的青睐?加上《无证之罪》、《双探》等剧,在东北这片要么茫茫雪野、要么青绿麦浪的大地上,悬疑生生的成了影视反映的生活常态。

东北一向是以冬天为主基调的地方,茫茫雪野,一切皆白,刀割似的北风加上大雪泡,将发生的一切遮盖的严严实实。

所谓悬疑就是真相远离视线,却又引出不同的视线,可以比肩美剧《冰血暴》中的诡异氛围,杀人、赃款皆被埋在厚厚的积雪之下。

一味的冰雪悬疑,也容易令人产生审美疲劳,于是聪明如辛爽者,在导演这部剧之初,就发誓要避开以往的东北剧冰天雪地、晦暗沉郁的色调,代之以明媚闪亮的蓝天白云麦浪。

人们发现,冰雪消融之后的大地,仍然是悬疑重重的北境之地,火爆直爽的性格之中偏偏藏着一颗悬疑之心,其实还是与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执着劲分不开。

与沿海发达地区相比,在市场经济中一直落伍的东北,多少显得有些破败,这既指城镇乡村基础设施的陈旧,更指生活在这片广袤平原上的人们的失落心态。

爱面子有时是一种偏好乐观的优势,有句话很形象,“倒驴不倒架”,龚彪面对窘困的生活,仍然松弛的说出“该吃吃该喝喝,啥事别往心里搁”,马德胜离开警队队长的位置后,依然是洒脱不羁的“桦林舞王”。

东北人这种嬉笑豪爽的性格,确实可以消弭种种不如意。龚彪一句“你瞅啥”、“跟谁俩呢”暗含了几层意思?即使生活过得皮尔片儿的,张口闭口破马张飞,让人总觉得背后隐藏着什么念想,你不懂,我也不懂,不懂就交给悬疑,悬疑重重的碎尸案,就是在这种唠嗑式的对话中渐渐水落石出。

3.很显然,《漫长的季节》,重心是放在了对凛冬的展现上,并取得了成功。

剧本原名《凛冬之刃》,预示了寒冷的严酷。漫长的冬季是东北的气候符号, 这里冬季漫长而严寒,每年有5~7个月平均气温0℃以下,并经常出现超过-40℃的严寒天气, 就像《权力的游戏》北境漫长的冬季一样不可逾越,这是自然环境下的凛冬。

当然,《漫长的季节》没有聚焦于自然环境下的凛冬,而是着眼于社会人文范畴上的严酷的凛冬。

4.90年代那场改革洪流中的下岗潮,数百万产业工人一夜间失去所有,自此挟裹在时代涡流中不能自己,整个东北经济一蹶不振,这是社会意义上的凛冬。

《漫长的季节》中,几乎所有人物都是这场凛冬的经历者和受害者,王响、龚彪直接下岗,马德胜在侦破碎尸案与汇票经济案件之间,与局长产生分歧愤而辞职,保卫科长邢建春因钢厂倒闭贩卖器材,最后败露而被开除。下岗潮形成的凛冬成为吓倒众人的致命稻草。

5.《漫长的季节》还叙述了一种凛冬更加令人心碎,那就是命运的凛冬。

盘点一下碎尸案波及的人物,包括沈墨、王阳、傅卫军、沈栋梁、殷红及卢老板,这些人物似乎与当时的下岗潮等社会背景关联不大,或者不是那么直接,他们更多在人性的修罗场展现了善与恶的殊死博弈,最后都死于非命,用王响的话说,都不是“寿终正寝”。其实,也正是对这些人物的人性深处的挖掘,才使得整部剧彰显深度与烈度,更让人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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