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内地刑侦剧一众难以被超越的大山,《重案六组》给了我们太多惊喜,从60后到90后,都曾是这部电视剧的忠实粉丝。直到今日,剧中很多情节仍旧能打动新观众,每一次看都有不同的感动。尤其是延伸性略强的相声演员小螃蟹案,真的是《重案六组》案件风格的完美展现,有情与法的碰触,也有人间百态,涉及面非常广。
《重案六组》之所以能奠定内地刑侦剧经典之作地位,与接地气的案件设定以及每个案件的紧凑展现息息相关,它能够用40分钟的时长讲完一到两个案件,并且每个案件都保证完整的逻辑与观赏性,十分难得。
小螃蟹案,是《重案六组》第一部中相对较长一个,约用了四十分钟。同剧虽然是属于超长案件、,与其他刑侦剧相比,却是十足的短小精悍型,不到四十分钟,由小螃蟹徒弟孙少民表演过程“被毒死”,到多个人物引入,故事层层递进,甚至还夹带了反转。
“小螃蟹”是相声演员孙宝民的艺名,他是一位兢兢业业的老艺术家,虽然不是大红明星,却在业内颇受敬重。徒弟孙少民在表演过程中饮场(表演时喝水)而亡,警方除了从水中的毒物砒霜查起外,还摸清了相关人物之间的矛盾。
矛盾点在于孙少民与师徒小螃蟹之间,相声行业的没落与小螃蟹坚持传统相声的思想让孙少民事业发展出现瓶颈,需要承担家庭压力的他准备转行。孙少民的计划让将他当亲儿子般养大的小螃蟹十分痛心。
剧情借孙少民妻子李楠、文化馆馆长以及小螃蟹的“外门弟子”小扣子之口,将两人之间的感情与矛盾一一道来,小螃蟹投毒一事也被查清。
但剧情没有到此为止,热爱相声又精通人情世故的大曾感觉到案子的疑点,在他的坚持下小螃蟹一案出现了“反转”。投毒的人的确是小螃蟹,但他并不是想杀准备脱离师门的孙少民,而是准备自杀。
因为此时小螃蟹已经患上了帕金森,徒弟的放弃让他更绝望,于是产生了轻生念头。但孙少民表演过程中临场发挥,误饮了师傅的茶水,酿成另一出悲剧。整个故事观众感叹于大曾破案的老道,也感伤于故事中的人与情。
《重案六组》的故事发生在北京,将北京人最爱的相声艺术融入剧情,是本剧接地气的一大体现,但他并不是简单的走过场式融入,而是真正的走心。其中,承担“走心”重任的,便是小螃蟹。
小螃蟹在本剧有两句经典台词,其中一句是“现在没有听相声了,都是看相声”,简单一个观点,道尽相声行业的没落,传统文化的窘境。相信相声爱好者们看到这句台词都非常有感触,即使当下相声在德云社的带动下已经有回暖趋势,却仍旧逃不开这份落寞。
即使对相声行业不了解的观众,偶尔听听郭德刚曾经的经历,或者从历届春晚中相声作品的数量增减,也能感受到相声行业与流行趋势之间的落差。旁观者感叹后仍不影响生活,但当事人却不行,小螃蟹师徒的悲剧其实便源自于此。
当他发现,不能凭借自己的力量改变环境,甚至不能将自己的这份“家底”持续下去时,老艺术家的绝望可想而知。一句生于斯也,死于斯也(出生于舞台,死在舞台),感动了办案的几位警察,也震撼了电视剧前的观众。
相声迷们会称赞小螃蟹对行业看的通透,但何尝不是编剧看的通透又试图告诉我们呢?《重案六组》能在40分钟案件推理穿插对相声行业的感悟,并让观众带着同理心去尊重这份艺术,敬重坚守的老艺人们,这份格局是《重案六组》经久不衰的核心。
能将相声行业当下的氛围融入故事,是编剧的能力,而将故事中的人间百态一一展现则是编剧的底蕴,也是七话一直难以忘记这段故事的重要原因。在这个简短的故事中,不仅有小螃蟹对艺术的坚守,还有很多真情流露。
表面上来看,死者孙少民“背叛”了师傅,是个忘恩负义的不孝徒弟,但从众人对相声的反应已经看到他的难处。负责案件的大曾对相声了如指掌,年轻的白羚、江汉却始终处于“一脸懵逼”状态,年轻人离相声越来越远,也让年轻的艺人们迷茫纠结。
生活的压力让孙少民不得不寻求变化,但他仍旧没有放弃师徒情,为了完成师徒开茶馆的愿望,他一直默默努力着。而小螃蟹,虽然对孙少民责骂不已,却从未有害他之心,这份师徒情,越细想越让人泪目。
而立之年的孙少民为生活负了艺术,一直自称“外门弟子”的小扣子,年少的他还处于初心不负阶段。从小扣子眼中看到的小螃蟹师徒关系,其实是最纯粹的,外人眼中师傅对徒弟的责骂,小扣子却轻松看出这是师傅对徒弟的期待。
有时候,少年人单纯的眼中,反而更能看破内在。而对艺术的追求之路,坚守多年的老艺术家小螃蟹,与因爱好“偷师”的小扣子,心态最为接近。反而是处在人生岔路口的孙少民失去了初心,但小扣子能否完全师傅最后的嘱托?电视剧给不了答案。
小螃蟹案还有一个很让人难忘的细节,舞台上的小螃蟹发现孙少民误饮茶水后,没有第一时间中止表演,而是将艺术继续下去。是这个师傅太冷血吗?不是,是他心中“戏比天大”的观念太深,表演不容中断、观众不容辜负的思想,已经扎进了他的骨血 。
这份对艺术的坚持,是他的“生命”,无论是徒弟还是自己的命,都比不过舞台。
现在来看,小螃蟹“生命”高于生命的思想,难以理解。甚至他对传统规矩、表演方式的固守,也很迂腐,某种程度上似乎也影响了这门艺术的传承与发展,但现代人缺的似乎又是他这份“迂腐”。
演员说不清台词、音乐剧现场放录音、流量大于艺术等等,当下艺术行业的争议问题,都是因为缺少小螃蟹这份对规矩、对表演的坚守。艺术行业从艺术变成流量,也正是缺少老艺术家们的匠心。
从这方面来看,小螃蟹的观念又可敬。
如果老一辈试图改变一些,如果年轻一代能更加“匠心”一些,或许,这份“迂腐”可以与现实完美融合。或许,这场悲剧便不会发生,或许当下的艺术环境也不会成为“笑料”。《重案六组》的这个故事,真的无论什么时候回看,都让人感慨、敬佩。
最后,向饰演小螃蟹的老艺人李丁老师致敬,他在剧中的表演与角色本身是100%的融合,他就是小螃蟹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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