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然:石路确实有一些我的影子,我的创作初衷还是想展现一个比较要强的女孩,她怎样破防?石路的原生家庭确实给她带来一层伤害,父母离婚之后她得不到爱,父亲再婚也没有和她交流,这其实是石路和家庭割裂的契机。
但是我觉得石路的二层伤害其实是她自己造成的,她的想法是既然你们不要我了,我也不要你们了。相当于她在主观上屏蔽了对亲情的需要,然后把这种需要以及家庭的归属感全部投入到工作中。其实这是畸形的,等于屏蔽了自己伤痛之后,没有得到疗伤的过程,只是理性的把这个感性给压制下去了,这正是我想呈现的一种人物状态,所有的人物、情节也都是以这个为基础发散。
石路在角色塑造上,一方面要凸显她的叛逆和攻击性,但同时又不能让观众对这个角色产生反感情绪,这个尺度很不好拿捏,在写这个人物的时候有没有遇到这方面的困扰?
敬然:在剧本阶段这确实是一个困扰,单纯从故事情节来说,一个女孩不择手段争取工作,方法是利用自己的亲弟弟,在这个层面来说石路确实不讨喜,我在写剧本的过程中比较担心。但我觉得观众看电影都希望影片中角色去经历自己没经历过的事,但这个角色要能让自己产生共情、通过角色看到自己,而石路攻击性的出发点,其实正是所有人对亲情、对家庭、对归属感的这种最原始的需要。
石路和父亲的血缘关系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归属感、家庭是人本能的、原始的需要,所以石路就是要打这个点,她的家庭缺失,她所遭遇的困境,我相信观众是会有代入感的,进而以此为基础,就能理解她的一些决定,也理解她对自己的“包装”。
这是您第一次担任导演,但从叙事、情感的表达,包括镜头运用都很娴熟,不像是导演处女作。
动画电影的故事板是不是类似真人电影里分镜的概念?
敬然:故事板要比真人电影的分镜多一个叙事的部分。真人电影的分镜一般是剧本完全确定之后用于拍摄的执行,并且应该是和摄影师以及导演一起去完成这个部分,我没做过真人分镜,我的理解是这样的。但动画电影的故事板就是整个人物的性格、包括故事的主走向,都是故事部门要完成的。
比如尚语贤,她是第一次演大女主电影,她需要释放自己的私人情绪,这时她能不能依赖我,我能不能给她信任感,让她去敞开自己,然后把最好的、最深处的东西都拿出来,这也是导演工作很重要的一部分。
能感觉到尚语贤对你是完全信任的,所以这部电影她的以往银幕形象和以往完全不一样,甚至素颜上阵。
除了导演,您也是制片人之一,并且也参与了电影投资,前期筹备和制片过程有没有碰到什么困难?
但有一个情况,电影全程要在纽约拍摄,最理想的是找一个纽约的独立制片人来协助我们,协助我们找演员、找场地等工作。当然这个过程中也遭遇了不少波折,包括资方有了变化、演员变更等等,其实对于这个项目来说挺危险的。找合适的拍摄场地也遇到了不少困难,比如建筑公司的场景,一方面是租金比较高,另外纽约的建筑公司往往处在市中心有一定历史的老楼,层高较低,很难架机器拍摄,最后我们找了一个空的建筑结构,里面的景都是后期搭的。
每一部电影都会有想要表达的主题,但《我是监护人》既有两代人的和解,同时也有石路本身的成长,您想要表达的主题是什么?
敬然:主题肯定是落在石路的自我成长上,她需要找到一个自恰的方式。如果从剧本结构来说,石路的个人成长、她和弟弟的关系是主线,但同时电影也有三条支线,一条是石路和罗德的关系,也就是她的个人感情;另一条是她和爸爸的关系;还有一条是她工作的这条支线。这四条线其实都促进了石路的个人成长,她和自己的背景和解了。
敬然:对,确实是有价值观存在,但我想要表达的倒不是东西方冲突,而是当下感。石路在罗德家之所以有那场吵架,是价值观的问题,这其中涉及到你选择的时候什么是值得牺牲的?石路自律且上进,但罗德家人的价值观是为了工作牺牲是不值得的,应该享受当下,这对石路是一个很大的冲击,当然每个人内心都会有一个自己的答案吧。我觉得石路和罗德两个人应该平衡一下,互相吸收对方的观念,他们两个人其实是一个人的两面,被放大了。
当然,拍摄过程中也有很难控制的部分,比如墓地那场戏需要弟弟有很伤心的情绪输出,但我印象很深刻,因为前一天很累,早晨我们就带他去乐高店,他玩得很开心,导致墓地那场戏怎么都伤心不起来,最后就变成了愤怒。
王砚辉的档期应该很紧吧?他一共拍了多少天?
但是我安排北京那场戏,就是想有一个比较温情的落点。在石路看来家的概念是什么?对石路来讲都是比较具象化的,所以有肉龙、有她小时候去过的后海等等,都是标志性的建筑,但纽约就没有用任何知名的标志性建筑,也是想打出一种反差。
国内的动画电影正处于上升期,观众的认知度和接受度也越来越高了,你本身有动画电影的创作经验,未来会考虑这方面的创作吗?
接下来还有什么新的计划吗?
敬然:接下来可能会拍一部没有太多个人表达、娱乐性高一点的电影,体量也会比这一部大一些,但现在还不能过多透露,估计明年会和观众见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