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的故事之所以出彩,自然不仅仅是“文笔优秀”就能概括的,在笔者看来,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在于他笔下的人物是有“人味儿”的。
比如《神雕侠侣》中的尹志平,这个角色对小龙女做出的侵犯之举固然可恨,但他在书中也展现出了心怀家国大义的一面,面对蒙古人的威逼利诱,他的立场没有丝毫动摇,所以他并非一无是处。
(小龙女、甄志丙剧照)
当然,尹志平对小龙女犯下的罪行并不会因此而洗白,不过让笔者好奇的是书中貌美的女子不说成百上千也有十余位,为何尹志平(后更名为“甄志丙”,后文以“甄志丙”称呼该角色)只对小龙女情有独钟,并因为一时冲动而铸成大错呢?其实金庸的设定颇有深意。
一、鬼迷心窍的甄志丙
世人皆闻“一见杨过误终身”,是因为书中那些年轻貌美的女子在接触杨过之后都不免爱上他,对于甄志丙而言,他却是“一见龙女误终身”,毕竟以金庸赋予他的人设来看,若他没有侵犯小龙女,后来的他是有机会成为全真教的新一代掌教的。
然而在那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当欧阳锋将小龙女定身于原地之后,甄志丙迎来了天时地利,他好似一头饿了几顿的恶狼,遇上小龙女这待宰的羔羊如何能把持得住,他被欲念冲昏了头,就这样铸成大错了。
不过在那之后,甄志丙并没有回味那短暂的欢愉,反倒是当热血散去之后,他满心都是悔恨。
比如当甄赵二人在争吵中说出了当晚的真相,小龙女又恰好在此时闯入房内,甄志丙顿时万念俱灰,只想求死。
(甄志丙剧照)
书中是这么说的:“甄志丙正要去求小龙女杀了自己,伸手推开窗子。只见窗外花丛之旁,俏生生、凄冷冷的站着个白衣少女,正是自己日思夜想、魂牵梦萦,当世艳极无双的小龙女!甄志丙痴痴的道:‘是你?’小龙女道:‘不错,是我。你们适才说的话,句句都是真的?’甄志丙点头道:‘是真的!你杀了我罢!’说着倒转长剑,从窗中递了出去。”
其实当甄志丙将手中的剑递给小龙女时,他就有了必死的觉悟,只是小龙女或是因为一时心软,或是因为那突如其来的真相而不知所措,饶了他一命。
既然甄志丙并非无可救药之人,为何金庸一定要安排这么一段剧情,让一个配角毁了女主角的清白?就不能换成其他人?
当然,笔者并非说甄志丙欺辱其他女子就是正确的,只是纯粹因为小龙女是主角,就好比你看到武侠故事中那些无名无姓的江湖人士被杀与看到重要角色被杀的心情是完全不一样的,切莫误会。
二、遍地是美人的江湖
至少从《神雕侠侣》呈现的剧情来看,书中堪比小龙女的女子可不少。
(杨过、完颜萍剧照)
比如杨过遇上完颜萍的时候,他眼中的完颜萍就与小龙女有几分相似,原著道:“说她眼波与小龙女相似,只因他久寻小龙女不见,思念深切,也只是他自欺自慰的念头而已。他凝视着她眼睛,忽而将她的黑衣幻想而为白衣,将她瘦瘦的瓜子脸幻想成为小龙女清丽绝俗的容貌,痴痴的瞧着,脸上不禁流露出了祈求、想念、爱怜种种柔情。”
又如他眼中的程英:“杨过眼前斗然一亮,见那少女脸色晶莹,肤光如雪,鹅蛋脸儿上有一个小小酒窝,微现腼腆,虽不及小龙女那么清丽绝俗,却也是个极美的姑娘。”
以小窥大,江湖何其大,美人何其多,这还是杨过遇上的女子就个个是美人,甄志丙也不是常年不下山,总能遇上几个貌美的女子,为何他偏偏只惦记着小龙女?
(程英剧照)
对于他这种不近女色又动了凡心的道人而言,别说是绝色美人了,但凡是个女的,他都难免多看几眼,自然会有各种欲念,可为何倒霉的却是小龙女?
很简单,你看看甄志丙眼中的小龙女像谁就懂了。
三、甄志丙眼中的龙儿
甄志丙其实是解释过自己为何要对小龙女下手的,他在与赵志敬争吵时就解释过。
原著道:“在我心中,她是藐姑射山的仙子,是王母娘娘的女儿媚兰。我只要瞧了她一眼,便是毕生大幸。我怎么可以在她不知不觉之中,玷污了她高贵的身子?我不管做什么,都赎不了我的罪过。”
(小龙女剧照)
像姑射仙子,又像媚兰。
首先像“姑射仙子”自然是因为她的美貌,金庸不止一次在自己的作品中提到过这位仙子,比如《天龙八部》中,段誉在琅嬛福地见到的那尊玉像旁就刻着这么一句:“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
后来的“神仙姐姐”王语嫣又与那玉像长得一模一样,引得段誉痴迷,所以“小龙女像姑射仙子”仅仅只是体现了她的美而已,“姑射仙子”在这里不是个名词,更像是个形容词。
而像“媚兰”,那就不是什么褒义词了,别看这媚兰是王母娘娘的女儿,至少在唐末道士杜光庭所著的《墉城集仙录》中,媚兰的形象可不太好。
关于那位仙子,《墉城集仙录》是这么说的:“云林右英王夫人,名媚兰,字申林,王母第十三女也……动合规矩,等圆殊方,静和真味,吐纳余音,可谓纵诞德,挺英姿,良为钦矣。然秽思不豁,鄙吝内固,淫念不断,灵池未澄,将未得相与论内外之期,泛二景之交耳。”
(仙子般的小龙女)
换言之,这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之人,小龙女固然不是如此,但金庸是以媚兰为原型创作的小龙女,她会被甄志丙这道人盯上也就说得过去了。
事实上读者也无需为“甄志丙事件”而纠结,毕竟甄志丙最终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他主动撞剑而死,也算是赎罪了,再加上杨过都不在乎小龙女是否失贞,读者又何必庸人自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