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自传,实际上是人物列传,这位的家庭身世显赫,生于1919年的天津。主要的人物是自己大家族中的成员、教会学校的同学、昆明西南联大和重庆中央大学的同学。家庭成员,写封建家庭的兴衰,时间纵向。多达七八十个同学和老师,写当时社会精英的生活,时间横向。
近几年过多的西南联大的书,充斥着精英口吻的自恋,以及普通人对于精英的仰视,尽管背景是在国难当头下。衬托之下,杨苡这书显得真诚许多,她的叙述视角非常地平视,有点类似萨克雷的《名利场》和张爱玲的某些书,全是镜花水月的,一切人等不过尔尔。她的人物有高洁的,但也没把他们吹捧得如天上之星辰,只侧重写他们的可爱与特别。 风格非常爽朗敏捷。
这书里较为可看的还有杨苡写自己的感情生活的。涉及巴金的哥哥李尧林、她的丈夫赵瑞蕻、诗人穆旦。有三个男的,但跟丁玲、萧红这类女作家的狗血情感史比起来,简直是连毛毛雨也算不上。巴金的哥哥,据她的叙述,这位比她大十几岁,两人有很多暧昧的行为,比如一同散步,在电影院制造偶遇一同回家之类的。这在今天没什么,但想想1930年代。
杨苡随南开大学去了昆明后,一直等着李尧林来,但后者举棋不定,生活的重担大,一直未有成行。这时,比她高两个年级的诗人赵瑞蕻开始猛烈地追求她(我看了看照片算高大帅气),怀孕了,勉强结婚了,才21岁。杨苡的有趣之处在于,她的叙述中有大量对这位丈夫的不满:小气、胆怯、不顾她的死活,而对李尧林,则充满了少女般的憧憬与向往,尽管两人连手都没牵过。
她想过离婚,但到了1945年,李尧林突然得病死了,成了抹不去的白月光,离婚成了没有必要的事情。我唯一感受到她对其丈夫有些许爱意的描述是,两人带着孩子遭遇轰炸,赵瑞蕻说,你看,咱两的孩子这么漂亮,我们死不了。至于对穆旦这位天才诗人,他们两人定义这种关系是“More than friendship, less than love",即“友达之上,恋人未满”。
事实上,杨苡这样的知识分子并不少,但能活到她这个岁数104岁的很少,因为活得够长,她能够超越某些历史时刻而说一些坦诚的真话,对各种人事、包括情爱关系有些坦白的言论。并且她的个性感觉较为随性,所以读起来趣味高。要看西南联大的那段历史的话,这本书比某些无故煽情的好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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