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年前英年早逝的大师导演法斯宾德,终于被搬上银幕

文丨甘琳

如何克服偶像的统治,是所有艺术家的必修课。

2000年,32岁的弗朗索瓦欧英把莱娜维尔纳法斯宾德19岁创作的未公开舞台《干柴烈火》搬上大屏幕,获得了当时柏林金熊奖的提名。

从此,欧容与法斯展开了漫长的“斗争”。

2022年,欧容第二次在柏林向法斯致敬,以50年前《柏蒂娜的苦泪》的样子,翻印了自己所理解的《彼得冯康德》。

在旧版中,他是中年离婚的时装设计师,虽然什么都没有,但爱上了年轻的卡琳。 柏蒂娜把她收容在家里,全力让她成为有名的模特。 卡林当然只把柏蒂娜当成名利场的跳板。 缪斯女神离开时,是柏蒂娜痛苦的开始。

这位女性与激情于1972年上映,一如既往地是波尼法斯的暗恋(基于对情人君特考夫曼的绝望情绪)的投射,不是酷派电影的宣言,而是近乎真实、冷酷、同情、自怜的讨厌女性的披露

欧容的新版本中,皮格马利翁关系中权力/服从和虐待/虐待的核心讨论没有改变,只是主角彼得被转型成为男性,职业从时尚行业变成了电影业。 特别是当彼得穿着法斯宾德的标准皮夹克,同情镜子,或者裸体,穿着宽大的腰围,暴露在敞开的浴袍中时,欧容为偶像写传记的目的非常明显。

达成偶像很难。 尤其是当偶像是法斯的时候,法斯的电影制作总是有生死攸关的感觉,所以他可以为了完成电影而自杀。

《柏蒂娜的苦泪》以非常低的预算迅速拍摄完成,完全舞台化。 在一成不变的卧室场景中,伯纳德被人体模型、玩具、唱片、杂志包围着,门窗限制、金属床封闭、屏幕框架嵌入无数小框架,增强了幽闭恐惧症的窒息感。

法斯宾德还准备了很多长篇场景。 每个场景的运动都深深地凝聚着,在每个进行的连续时间都被封闭在封闭的空间中。 看它,就像被蟒蛇慢慢掐死一样,脆弱的停滞本身会一直持续到拍成电影。

唯一有开放感的是柏蒂娜卧室的墙面,整个背景墙面是尼古拉斯普桑的油画复制品《迈达斯与巴克斯》,巨大华丽。

酒神精神中的反复无常和欲望完全具有男根形象和化的权力和征服感。 例如,凌空匕首挂在柏蒂娜与卡琳交往的过程中,金钱、名誉,只有这些手段必须全盘托出,必须不断角逐,表现出爱欲、依附的兴起。

《彼得冯康德》对《迈达斯与巴克斯》的使用反而变得保守,油画缩小到日常尺寸,只作为玄关的展示画出现。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欧容表达敬意的不仅仅是舞台化《柏蒂娜的苦泪》,还有整个fastbin。

所有服装的设计都是有根据的。 为阿贾尼设计几件银色和黑色的连衣裙是对原创女主角时装设计师的回应。彼得在生日派对上穿着西装。 这是fastbin在《当心神妓》和《狐及其友》两者上穿的白色大衣。

所有的音乐都有痕迹。 开头,彼得用留声机播放了阿贾尼唱的《每个人都杀了他所爱的东西》。 这首歌的歌词由奥斯卡王尔德创作,最初由詹娜莫罗在法斯的最后一部电影《雾港水手》中演唱,但《雾港水手》最经典的安迪沃霍尔设计的蓝色情色海报,将被拆除

最后,玛姬特卡斯滕森在《彼得冯康德》的音轨上转用于字幕音乐。 法斯宾德永远的电影缪斯汉娜施格拉受欧洲人邀请成为扮演彼得的母亲。 在彼得失望的时候,他在床边给儿子唱了一首传统的德国摇篮曲,自然唤起了汉娜在《柏蒂娜的苦泪》中的歌姬形象。

向这些偶像无处不在的温柔致敬,离法斯在元电影重塑中一如既往的窒息感越来越远。

在表演中,欧容扩大了偶像法斯动人、怪诞、可爱的一面。 彼得卑鄙的真诚被无限放大,与阿米尔爱恨交加的狩猎交流,吸取了许多缺乏原创的温柔瞬间。 电影导演彼得比时装设计师柏蒂娜更无所畏惧,他全身的肥肉和肥大都用来表达痛苦和狂喜。 在更轻松轻率的法国滑稽下,彼得更像是被爱情贬低的人,而不是权力场中的弃子。

当彼得拿着照相机拍着阿米尔的脸讲述母语家庭的悲惨情景时,恋人知己的坦率完全超越了原始的布莱希特表演法则。 请注意,这一节其实是欧容的原创。 而且,电影的最后十分钟进一步扩大了这种温情。 这位疯狂、滥交自私的电影导演,因痛苦等原因拒绝了恋人的邀请。 他认识到自己的占有欲,带着原创所没有的一丝希望和尊严,坐在放映室里看阿米尔影像中闪烁的爱情虚构,试图把苦难转化为艺术的活力。

回到现实,法斯的恋情哪儿也去不了。 为了让年轻的恋人依赖自己,他小心翼翼地花钱。 如果给的太少,恋人们会无动于衷; 给得太多,恋人们可能会独立。

爱的支付方式转变为金钱和利益的权衡,法斯无法确定恋人在他身边的真正动机了。 在极端的矛盾中,法斯的几个同性恋者在被抛弃后,以自杀结束了生命。

通过电影,法斯可以把自己投射到听从他的指示和复述他台词的耀眼人物身上。 不眠不休地工作,不由得沉迷其中,无法自拔,经常需要别人的帮助。 当然,找到一个愿意帮助的恋人并不辛苦,也可以简单残酷地对待所有爱的恋人。

当然,时代不同了,50年前的同性故事起义至今仍不是什么新鲜的禁忌,所以新版的仆人卡尔被赋予了比现在更多的话题性。

首先是对整体视觉基调的把握,欧容特意取经于另一位现代情欲大师——阿摩多瓦式的红蓝室内装饰,弱化了其原创的更加庄重的巴洛克风格。

其次是配角的改写。 原始的蒂娜被卡琳抛弃后,她高兴地向仆人玛丽娜倾诉。 “今后会一起战斗下去。 你拥有你所拥有的权利和快乐。 “玛丽娜只是默默地拒绝了。

在新版的演绎中,男仆卡尔将之前吞下的屈辱都归结为浓痰,像狗血一样吐在了彼得脸上,这显然是当下观众更爱看的配角逆袭桥段。

摄影指导的拉焦镜头也特意为卡尔精心设计,在前景里肉搏的彼得和阿米尔模糊不可辨,远处卡尔流淌的泪水,比两位男主角更吸引当下观众。

原版奴隶性格明显的玛丽娜只配允许穿着一件黑色压抑的长裙,新版的卡尔则更加精致,拥有精致小胡子和悲伤大眼的他,比阿米尔更具破碎感。

他如幽灵一般出现在门口、打字机旁、床边,默默为情敌阿米尔递上咖啡、白兰地甚至剥虾,他敏锐地观察着这段并不新意的施受虐关系,配以多套放到当下也并不过时的皮革背心、高领毛衣以及贴身的喇叭裤,俨然是一种当下观众的鄙夷视角。

更为松弛自由的摄影风格,也进一步证实欧容为影片注入的时代气息。原版的游荡长镜头被摒弃,取而代之传统的正反打对话镜头。比如彼得在生日会上,因被恋人抛弃而无能迁怒到女儿、母亲和友人的场景里,一系列奔涌的情绪被酣畅剪辑的正反打反应镜头潇洒释放。

于是乎,本来属于柏蒂娜的凝滞苦泪,在欧容诚恳而温情的致敬中解脱了。

欧容,始终不敢也没有超越偶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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