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帝刘贺
孙仕文
最早知道刘贺这个大名，是很多年有一部电视剧《乌龙闯情关》，刘贺这个人物只是一个配角。为了衬托主角，所以电视剧中的刘贺的形象是一个荒淫无道的人，短短 27 天的皇帝，就做了 1127件荒唐的事。可能是演刘贺的这位演员演得太好了，从那个时候开始，刘贺在我的脑海中就一直是个昏君的形象，27 天就被赶下皇位，算是咎由自取，罪有应得。
直到 2016 年3月2日，江西南昌海昏侯墓被发现，确认墓主就是汉废帝刘贺，央视也出了相关的纪录片。我对他的印象就有了很大的改观，对他也有了重新的认识。刚好这几天重新完整又看了一遍关于海昏侯墓发掘的纪录片，突然有了想写点什么的冲动，谈谈我对刘贺新的认识。
一、刘贺皇位的由来
刘贺本来与皇位是无缘的，他是汉武帝刘彻之孙，父亲是汉武帝第五个儿子，分封在昌邑。刘贺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他继承了父亲的王位，成为第二任昌邑王。本来他这辈子也就安安稳稳做个诸侯王就好了，可命运偏偏和他开了个玩笑。说到他皇位的由来，不得不从他爷爷汉武帝刘彻开始说起。
汉武帝刘彻是汉朝历史上一位著名的皇帝，也是汉朝历史上最长寿的皇帝，活了 69 岁。汉武帝小时候是在窦太后及窦氏家族的专政下长起来的。所以他一生最痛恨的就是外戚，而且在汉武帝前面的几任皇帝中也多次出现外戚专政的现象，为了防止外戚专政，汉武帝想了一个自以为很聪明的办法：“子立为太子，母必先死”。所以汉武帝在临死之前，就处死了汉昭帝的生母，并且找了霍光、上官桀、金日蝉、桑弘羊四个大臣共同辅政。本以为自己的安排很妥当，却不想埋下了很大的隐患，造成了后来霍光的专权。
公元前 87 年，汉武帝死后，年仅八岁的刘弗陵登基为帝，是为汉昭帝。汉昭帝此时不仅无父无母，权力还在霍光等人的手中把持着。在四个辅政大臣之间，又发生了争斗，最终霍光一人胜出，独揽权柄。霍光为了牢牢把控朝政，把自己的外甥女嫁给汉昭帝，而且不允许汉昭帝娶其他女子，只有周阳氏一个嫔妃。这样的生活环境，汉昭帝不仅不能纳妃，甚至想要临幸宫女也是不可能的。汉昭帝生活在这种环境下，成了一位短命皇帝。
有资料显示，中国封建王朝一共出了 400 多个皇帝，但是平均寿命却只有 40 多岁。而最短命的皇帝当属于汉朝了，在西汉和东汉历史上一共出了 29 个皇帝，除了汉武帝活了 69 岁之外，其他基本上到了三四十岁的时候就突然离世，所以汉朝皇帝的平均寿命也只在30 岁左右。可见皇帝这个职业属于高危职业。
可怜的汉昭帝连平均寿命都不到，只活了二十一岁，在位十三年，而且没有子嗣，到最后连皇位都没人继承，没办法只能在皇族近支中挑选。当时可以继承皇位的候选人不多，刘贺是其中一位。之所以会选择刘贺，是因为霍光觉得刘贺年轻，没有任何政治经验，而且重要的一点刘贺在朝中没有自己的势力。他的舅舅李广利和丞相刘屈氂曾策划谋立他的父亲刘髆为太子，事发后李广利投降匈奴，刘屈氂被腰斩。
在汉武帝去世的前一年，他的父亲刘髆去世。刘贺父亲死后，刘贺他们家在朝中的势力被完全清除了，加上他的舅舅也投降了匈奴，他成了一个无依无靠的人，所有这些条件都符合霍光把控朝政的要求。于是皇帝的帽子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落到了刘贺的头上。
二、刘贺被废
元平元年（前 74 年），汉昭帝驾崩，刘贺被征召入朝，立为皇太子。六月丙寅日，刘贺接受皇帝玺绶，承袭皇帝的尊号，却并未谒见高庙。虽然皇位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落到了刘贺头上，但在皇位继承这个问题上，霍光留了一手。按照礼制，未谒见高庙就继承帝位是不合法的，这也为后面霍光废除刘贺埋下了伏笔。
为什么霍光要留一手，与汉昭帝八岁继皇位不同，这个时候刘贺已经有十九岁了。已经是个成年人，虽然平日里刘贺的名声不是很好，在赶赴京城的路上也做了很多荒唐的事情。据《汉书·王吉传》的记载，刘贺在去长安之前，当时的名儒王吉让他一定示弱于霍光，并意味深长地说：“臣愿大王事之敬之，政事一概听之，大王垂拱南面而已。”
所以说，刘贺的所作所为是真的荒唐，还是为了迷惑霍光，我们不得而知。我想，以霍光的聪明老辣，肯定也知道刘贺这人不一定会任由自己摆布，所以霍光不得不留了这一手。
根据史料记载：刘贺在当皇帝的 27 天内一共做了一千一百二十七次有违礼制十分荒唐的事情。具体的细节大家有兴趣可以去查阅资料。但是所记载的这一千一百二十七次荒唐事，却没有什么很大的事情。说白了都是鸡毛蒜皮的事情。真正算的上事情的也就那么几件而已，只不过为了废立他这个皇帝而找的一些借口而已。
刘贺被废到底是因为他荒淫无道，还是因为他成了与霍光权力之争的牺牲品。我更相信他是在与霍光的权利斗争中被牺牲掉的。霍光一开始的目的是为了让他做傀儡，做个装样子的皇帝，一切都是为了让自己说了算。
后来，霍光发现才当了十几天皇帝的刘贺，有想要除掉自己的想去，于是，霍光他明白刘贺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迷惑自己而伪装的。因此他马上决定废立刘贺，另立他人。当然老谋深算的 霍光，不想落一个随意废立皇帝的坏 名声，何况这个皇帝还是他自己拥立起来的。所以他必须为此罗列罪名，搞臭刘贺，以证明废立刘贺的必要性与合法性。
也许那个时候，刘贺若能抓住机会，一举拿下霍光，可能历史因此而改写。可惜刘贺太年轻，终究斗不过霍光。根据记载当刘贺被废时，他从昌邑国带来的二百多人全部被诛杀，当这些人被拉出去处死的时候，都在街道中哭泣呼喊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说明他们确实谋划过铲除霍光的事情，只不过刘贺优柔寡断，错失良机。
还有，在刘贺被废数年之后，他的故人与好友孙万世曾问他：“前见废时，何不坚守毋出宫，斩大将军，而听人夺玺绶乎？”刘贺回答说：“然，失之。”
可见，刘贺并不是傻子，霍光专权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而是十几年了。刘贺在他自己封国的时候肯定也早就听说过了。我估计刘贺他们也是在密谋除掉霍光，苦于没有机会而已，当然为了迷惑霍光，他必须装，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对霍光毫无威胁的人，不然的话我想霍光也不可能找他来当这个皇帝。可惜的是又刘贺演技不行，而且没有什么得力的助手，光靠他从封国带来的那两百多人，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没有周密的计划准备，夺权动向却过早被发现；又怎能为独裁专权十几年的霍光所容忍？自然是先下手为强，废你没商量。不得不说刘贺还是太年轻，玩不过老谋深算的霍光。最终自己被废，属臣全部被杀。
说到这里，不得不说另外一位皇帝，就是后来的汉宣帝。刘贺被废后，霍光又立了一位年轻的皇帝，是汉武帝的曾孙，戾太子刘据之孙，史皇孙刘进之子刘询，也是历史上在继承皇位前坐过监狱的一位皇帝。霍光选择刘询的原因和选择刘贺的原因也是一样的，都是为了自己能够把持朝政。可这次霍光失算了，虽然刘询只有十七岁，但他比刘贺城府深的多，也更会装傻，他知道自己根基浅，斗不过霍光，就一直隐忍，事事都听霍光的，直到霍光去世。最后把霍光的族灭了。也终于把命运和政权都掌握在了自己手里。
所以刘贺的被废， 我认为史书记载的和真实的情况又有很大的出入。我更相信他是权力斗争的牺牲品。
三、刘贺其实不傻
作为诸侯王，虽然他的父亲过早去世，但他也一定会接受良好的教育。我们都知道汉武帝时期“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儒家文化已经成为显学。在发掘的海昏侯墓中，考古人员也发现了《礼记》、论语》等书籍。我认为从两件事情可以看出刘贺从小也是饱读诗书的。
一是他被废之时，直接引用《孝经》的话来反问霍光：“闻天子有争臣七人，虽无道不失天下。”这话的意思就算皇帝无道，只要有诤臣，照样不会失去天下的。他为自己的被废喊冤。
二是在刘贺墓发掘的时候发现了一面孔子衣镜，背后是孔子及其弟子的画像，还有 很多记述文字，在这里就不一一列举了，主要 有这八个字“用之则行，舍之则藏”。意思是指受到聘用就出任，不受聘用就隐居。文字出自《论语·述而》。他能把孔夫子的话写下来当作座右铭，也说明他从小就接受儒家思想的洗礼。当然也表达了他内心的真实写照，宣帝即位后，对于这位前皇帝还是有所忌惮的，也派专人监督。刘贺始终是在别人的监督下过日子的。刘贺多次向皇帝上书，表达要回去京城的意思，都被驳回。最终到死也没能再进京。
刘贺的一生是短暂的一生，在他 33 年的生命里，人生像过山车一样，跌宕起伏。他的命运不受他自己控制，而是成为别人摆弄的工具，需要他的时候就能把他捧上天，不需要他的时候就把他一脚踢开。如果没有发现他的墓，我估计他还会一直被人们所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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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仕文，字焱培，绍兴仕娴纺织品有限公司总经理。一个虔诚的传统文化爱好者和传播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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