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羊城晚报全媒体记者 胡广欣 实习生 黄俊颖
图/艺人方提供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泳儿陷入很多唱将型歌手都面临的尴尬：除了“会唱”这个标签之外，她似乎少了一些记忆点。从2006年出道以来，《感应》《我的回忆不是我的》等代表作被她唱到街知巷闻，但要说起泳儿这个人，始终让人觉得有点面目模糊。
直到2019年，泳儿突然转变曲风和形象，“暗黑泳儿”反而让听众眼前一亮。曾经被公司嫌弃“乖过头”的她，如今终于逐渐找到自己。
今年1月，泳儿在《叱咤乐坛流行榜颁奖典礼》首夺“叱咤乐坛女歌手”银奖。这个奖项褒奖的不仅是她入行17年仍然兢兢业业唱好歌，更是鼓励她继续探索自己的灵魂，唱走心的歌。最近，泳儿即将开启“等待。泳儿”巡回音乐会，以此为契机，她接受了羊城晚报记者的专访。
【乖乖女】
“连公司都一度觉得我乖过头了”
羊城晚报：先谈谈入行的契机。你的大学专业是会计系，为何会选择在毕业后成为一名歌手？
泳儿：读会计是家里人的想法，他们希望女孩子找一个比较稳定的工作。我从小就喜欢唱歌，但我家并不是什么音乐世家，我也没考虑过往音乐方面发展。所以虽然会计不是我的最大兴趣，但大学的事情还是听了家人的话。
羊城晚报：毕业之后却反悔了？
泳儿：是啊。到了大学毕业、必须选择前路的时候，我问自己：真的想做会计吗？其实还是想再多接触一点唱歌的东西。所以我报名参加公司的新秀大赛（英皇新秀歌唱大赛），当时只是抱着玩一下的心态，很意外地获得了签约的邀请，接着也很意外地进入公司第一年就出了自己的歌。
羊城晚报：什么时候发现自己真的很喜欢音乐？
泳儿：我从小就喜欢边洗澡边唱歌，洗澡我都可以洗一个多小时，到了中学的时候，因为喜欢王菲，她是我第一个喜欢上的歌手，我会模仿她唱歌。其实我很喜欢王菲那些比较另类一点的歌曲，跟朋友去KTV，很多人都会点王菲比较大众化的歌来唱，但我喜欢唱偏门一点的歌。
羊城晚报：不过你刚出道的时候形象和曲风都很清新，跟个人的音乐审美不太一样。你的第一首派台歌《感应》唱到街知巷闻，也为你带来了多个颁奖典礼的新人奖。怎么看待出道时自己的定位，以及随之而来的成功？
泳儿：“喜欢唱”和“能唱”之间是有一定差距的。一方面，当时的音乐风气不一定能接受一个新人唱小众曲风；另一方面，当时的我估计还没能理解一些更深邃的歌词。我那时候其实没思考过自己到底要成为一个怎样的歌手，心态上其实有点像个小朋友：要听大人的话，尽力把每一次演出都做好，其他事情都没过多考虑。而且当时也有一点不自信吧，觉得自己不是学音乐出身的，很多事情都交给公司来安排。
羊城晚报：这种思维很“乖乖女”。
泳儿：是的，通常公司都喜欢听话的艺人，但刚入行的时候，连公司都觉得我乖过头了。我的成长环境让我不习惯冒险，但这一行往往是需要冒险的。刚开始当歌手的时候，我其实是不适应的。
在音乐上也是，我觉得自己有一段时间是没开窍的。就算作为一个听众，我的关注点也是歌手唱得好不好听、技巧怎么样。所以我入行时的目标就是做一个“唱得好”的歌手，反而不太关注是否能把歌词理解到位，更加没想过在歌词里放一些自己的元素、表达自己的想法。
【暗黑风】
“我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唱歌”
羊城晚报：从2019年开始，你连续推出了“花”系列、“沟渠三部曲”和“海洋”系列，在曲风和主题上都偏向暗黑风格。是什么契机让你发生改变，开始不做“乖乖女”？
泳儿：出道这么多年，我唱了很多惨情歌，无论是自我感觉还是听众的反馈，都感到有些无趣了。我开始摸索不同的曲风，有成功也有失败。在这过程中，我突然意识到其实不知道自己要什么。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直到三四年前遇到《明日花》这首歌。我不是这首歌的第一人选，是因为另一个歌手没有选择这首歌，才有机会给到我。但我听完小样之后就非常喜欢。这首歌启发了我，才有了后面的转型。
羊城晚报：前些年你遭遇母亲中风、自己突然失声等挫折，这次转型跟这些变故有关吗？
泳儿：没有直接关系。但这次转型让我打开了自己，把压抑了很久的情绪放进歌曲里，唱出来跟大家分享。每个人都不可能一直顺风顺水，我希望我的故事能够帮助到一些正在经历坎坷的人。
羊城晚报：音乐风格上的转变，也改变了你的性格吗？
泳儿：我觉得这不是改变，而是重新发现自己吧。以前大多时候只是在管理我的声音，但我现在是分享和表达。因为从小接受的教育，我是个服从性很强的人，对所有东西都很守规矩。但我从来都没问过自己：我真是这样的人吗？我的性格上其实也有不那么乖的部分，只是之前不愿意把这一面表露给大家。
这几年，我跟填词人一直以邮件交流。邮件跟微信之类的想到一句发一句的即时通信软件不同，更像是写信，需要思考和整理。一开始我的邮件都很短，后来越写越长，感觉把大半生都写出来了。之前我一直觉得自己的人生没什么特别的，有什么值得大家喜欢呢？但通过这几年写邮件，我发现这个想法是不对的，不能把自己看得太渺小，每个人都有自己特别的经历。很感谢填词人，用他的文笔把我的经历和想法再现出来。
羊城晚报：这次转型也给你的事业带来了突破。《沟渠畅泳》获得香港五个音乐颁奖典礼的金曲奖；今年1月，你更是首次在《叱咤乐坛流行榜颁奖典礼》中首度夺得女歌手银奖。这些成绩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泳儿：这次转型是我入行以来最主动的一次行为，我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唱歌，所以我做得很投入。刚开始是困难的，很多事情都需要自己策划和安排，也会担心大家是否能接受。奖项和成绩都不在我的计划内，但当我真的站在台上、捧起“叱咤”的女歌手奖杯，我有一种苦尽甘来的感觉。我很希望告诉那些跟我一样都比较内敛、害怕分享的人：其实很多东西是需要发泄出来的，希望我的音乐能帮到他们，带来正面的影响。
【广东歌】
“想跟新人说，最重要是有个性”
羊城晚报：你在新加坡长大、求学，毕业后又回到香港发展事业。你对“广东歌”或者“香港流行音乐”有什么印象？真正成为这个行业的一员时，跟你以往的想象有什么不一样？
泳儿：广东歌给我的感觉是既近又远。小时候听的都是爸妈喜欢的，比如梅艳芳、张学友等等前辈的歌，那是广东歌最辉煌的时代。到了新加坡读书之后，有十几年的时间，我都离开了粤语环境，对那段时间的广东歌并不熟悉。不过因为我从小都讲粤语，所以每次唱粤语歌都会觉得亲切。在新加坡的时候，我看的是新加坡的电视、认识的是新加坡的艺人，所以我不知道中国香港的乐坛是怎么样的。到了入行之后去参加颁奖典礼，也完全是一张白纸的状态。
羊城晚报：你在2006年入行的时候被称为“容祖儿接班人”，被寄予厚望。但那也是香港乐坛影响力渐渐式微的开始。你会不会有一种“生不逢时”的感觉？
泳儿：现在回头看，的确能感受到乐坛的状态有所改变。入行初期还比较稳定，到中间会发现颁奖礼越来越少人参加，也听到很多声音说“现在的颁奖礼没有以前精彩”。但我当时其实没怎么留意外界的事情，所以这些声音没有太影响到我。当然现在想想，可能再早几年出道，我走的路会不一样。
羊城晚报：你一直都有进入内地市场的尝试，出过普通话专辑，也参加过《我为歌狂》《蒙面唱将猜猜猜》等内地音乐综艺。会觉得内地市场很难打入吗？
泳儿：会的。这里的市场很大，选择更多。音乐综艺的制作规模也很不一样，伴舞很多、速度很快，会给我带来一点压力。
羊城晚报：在音乐综艺上有认识到一些想要合作的音乐人吗？
泳儿：因为录制的时间比较短，很少有机会能深入了解。反而我在香港做普通话歌曲的时候有认识到想要合作的人，比如林俊杰、曹格，希望有一天能邀请他们来做我的演唱会嘉宾。
羊城晚报：现在香港各大平台都推出了自己的选秀节目，一批音乐新人开始涌现。你之前也担任了《声梦传奇》的导师，觉得这些新人有什么特点？
泳儿：我觉得这些节目给了新人很多机会。节目里，新人之间、新人和导师之间共同相处三个月，是有机会建立友谊的。以前我参加歌唱比赛，并没有这种跟前辈和同辈深入交流的过程。成为一个新人之后，很多事情都需要自己摸索。现在我会把自己走过的冤枉路跟他们分享，希望能帮助他们尽快在乐坛找到自己的位置。
羊城晚报：作为师姐，会给他们什么建议？
泳儿：最重要是有个性，有自己的想法。因为现在的乐坛是很多元化的，观众的选择也很多，一定要有自己的特点。
这个2月，泳儿好忙！
新歌、新巡演都在路上了
泳儿最近颇为忙碌：2月6日推出新的普通话歌曲《如果有爱》；新巡演“等待。泳儿”即将开跑，预计将在粤港澳大湾区举办三场。其中，首站中山场将于2月14日举行，日前一开票就已售罄。
新歌《如果有爱》由曹格担任制作人、郑安伟编曲，Kenn Wu和吴俊辙填词。泳儿透露，这首歌在四年前已完成，如今她对这首歌又有了新的感悟：“当时只是当作一首情歌来唱，感觉在唱别人的故事。四年后，我经历了更多，回头看歌词就有了不一样的感受，会觉得这首歌在写我自己。歌词里的‘I still believe’更像是一句人生座右铭：要有坚定的信念，不然身边的人也不会相信你。这首歌现在推出，刚刚好。”
至于巡演方面，这是泳儿第一次举办Livehouse巡演，她对此充满期待：“这种形式很特别，大家可以一边喝东西、一边听音乐。我在歌单的编排上，也大胆地选择了一些新歌，当然也有观众耳熟能详的歌。”
泳儿透露，每一场演出都会有不同的嘉宾登场，歌单也有可能改变，“正如‘等待泳儿’这个音乐会主题，我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跟大家见面，歌迷都等了很久。内地歌迷都很热情，期待见到大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