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分《调音师》:改编自高分短片的强反转国外电影

于2022年5月3日在内地上映的国外电影《调音师》(又名《看不见的旋律》),改编自豆瓣评分高大9.2分的国外同名短片,讲述了为追求艺术而假扮盲人的钢琴师阿卡什,在偶然卷入到一场谋杀案中后,历尽艰险成功躲过一系列追杀的故事。

(短片《调音师》海报)

电影在保留原作剧情主干的同时进行了大量的扩充。

短片《调音师》以调音师的假盲人身份暴露,女主人拿枪站在其背后的画面及一声枪响为结局。而这段男主角走入谋杀案现场、身陷生死关头的重场戏仅出现在电影版的第31分钟——阿卡什被老明星聘去给年轻娇妻西米弹琴,谁料老明星提前回家意外撞破西米与肌肉男警长的奸情,混乱之中老明星意外身亡,阿卡什则侥幸利用盲人身份逃脱。

导演对这场男女主初次交锋的戏采用了十分考究的场面调度及构图,有意识地使情节上的必要道具“钢琴”在视听语言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被布置在角落的三角钢琴将西米家客厅的单一场景分成两个演区,一边是进行老明星送给妻子的专场演出的阿卡什,另一边则是忙于毁尸灭迹的西米和警长。

通过对三角钢琴的支撑架和顶盖构成的画框结构的运用,一方面将阿卡什包围其中,在视觉上增强对他的压迫,从而加深人物的紧张感;一方面透过阿卡什的主观视角,采用全景展现西米与警长的行动。

钢琴的结构形成了话剧式的舞台框,在优美的旋律中,观众仿佛观看了一场夸张的默剧。阿卡什的钢琴声不仅有助于表现他内心的紧张,也配合着西米二人默剧式的表演节奏,两演区之间形成了动与静的强烈反差,大大增强了影片的荒诞感。

阿卡什的假盲人身份是本片剧情发生的前提,也是塑造主角性格的重要元素。

从一开始阿卡什的生活就建立在谎言之上,尽管他自称假扮盲人是为了艺术实验,他却利用别人的同情享受着更廉价的住房、更多的小费,甚至有美女出于同情与惜才自荐枕席。这为之后他在目睹凶杀现场后镇定的表现,及他对此做出的一系列沉默式的消极应对措施做出铺垫。

齐美尔在《感官社会学》中提出,视觉是人类感官中最为特殊的一种,较之其他感官的排他性,目光的对视使得双方在凝视的过程中不得不进行信息交换。对着眼睛说谎,显然比对着耳朵说谎困难得多,然而对于可以通过墨镜隐藏自己的阿卡什而言,编织谎言比说出真相更加容易。

男主角通过假扮盲人的方式,主动去除了视觉的相互性,这使得周围人能够对他卸下心防。正因这一点他能够轻易俘获苏菲的心,也因此卷入了这场谋杀案(若非西米以为他是盲人,就不会让他进入房间)并在前期躲过被灭口的危险。

讽刺的是,在阿卡什“在黑暗中起舞”的表演中,所有参与者都要蒙上眼睛,本应是盲人的阿卡什反倒成了在场唯一视力正常的人。

尽管阿卡什是谋杀案的唯一证人,他却选择沉默,阿卡什多次强调“我什么都不会说”,这份沉默使他成为了真正的“盲人”。

为求自保,阿卡什在随后的剧情中转向被动应对。身份暴露后,西米使他彻底失明并害他与苏菲决裂。男主角从主动说谎到被迫说谎、从假扮盲人变成了真正的盲人,此时他却因为此前已经以盲人身份为西米做出伪证,无法通过正当途径为自己维权。

剧情中呈现出的一系列因果报应,使影片蒙上一种黑色幽默的色彩。

阿卡什说服司机夫妇配合自己绑架西米换取1000万卢比,却遭到背叛与西米一同成为鱼肉;贩卖器官的突突车司机死后,医生竟然向其遗孀提议捐赠他的器官;通过一把手枪只手遮天的警长跑赢了电梯,却在困在电梯中时,因自己射出的子弹反弹而中弹重伤、生死未卜。

观众会明显的感受到电影前后节奏的不同,前三十分钟内男主角的生活还在正常进行,影片在极具国外特色的载歌载舞中向爱情片发展。

然而当电影完整的展现完原作的情节后节奏突然加快,从阿卡什从西米家中逃出,到阿卡什在警察局报案时惊觉西米的奸夫正是警长,再到回家后主角在警长的试探下漏洞百出,这三场戏紧紧相连,丝毫不给观众喘息的机会,这种强情节强反转的风格在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内始终绷紧着观众的神经。

在影片的后半部分,眼见着剧中人为了从头至尾就没有的1000万卢比纷纷送了命,人性的可笑与生活的荒诞在本片中被表达得淋漓尽致。

语言的不确定性使本片的剧情扑朔迷离,正如观众无从知晓究竟是被撞破奸情的警察杀死了富豪,还是像西米所说的那样是富豪手中的枪不慎走火,尽管影片通过阿卡什之口给出了看似闭环的结局,可这也只是其中的一种解释,一种最为光鲜的解释。

影片的结尾保留了短片《调音师》的时尚式风格,阿卡什究竟有没有复明是观众最关心的问题。

一颗肝脏形状的树在结尾两次出现,第一次出现时汽车直接驶过这颗树,医生提出将西米的肝脏卖给酋长,用酬金给男主角移植角膜,男主角陷入了沉默。

此时画面转到伦敦街头,苏菲急切地询问阿卡什之后发生了什么。在这一次的讲述中,汽车在这颗肝脏树旁停下,男主角良心觉醒坚决反对这种非人道行为,医生被西米杀害,西米试图将阿卡什撞死,阿卡什意外被一只受追捕的盲兔所救,幸运地逃出生天。

正如《少年派的奇幻漂流》中的老虎,这只盲兔就映射着阿卡什本人的命运:遭受猎人追杀后安然无恙,撞上车后重获光明。不管有没有阿卡什一杖击中易拉罐的情节,通过盲兔的故事,导演已经明确的告诉观众,阿卡什再一次欺骗了苏菲,他口中的结局也是编造的。

表面上,在影片剧情及画面的暗示中,导演已经向观众传递了真相。可如果结合整部影片去回顾影片淡入前的黑场中出现的旁白“说来话长,喝咖啡吗?”,就会发现此处既可以理解为影片结尾的预叙,也代表着本片讲述的全部内容都可能出自阿卡什的杜撰。

‘What is life? It depends on the liver.’

这句在电影开场和结尾部分多次出现的话,一语双关的揭示了本片的主题。值得注意的是,liver既有文本内“肝脏”的意思,还可以表示“生活的人”。活着的人才能讲述故事的终局,胜利者口中的故事才是历史。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调音师》最大的价值就在于对这种人生真相的揭露。既然每个人都从自己的视角出发,片面地看待这个世界,在某种程度上每个人都是“盲人”,因为,眼见未必为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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