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晨曦
配图来源|电视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知否》有很多反复出现的古典桥。 例如，想做侧室的女性出现的时候是同样的标准台词：
“给大女人寻求出路”。
明兰是主角，这样的话不要多问。
结婚之前，贺弘文的表哥对她说。
新婚第一天，秦先生硬要顾廷烨塞红绡做通室，红绡也是同样的说话技巧。
怀孕后，康阿姨来伤害她的康兆儿也同样一开口就向明兰求助。
有人取笑，人人都找明兰寻求出路，不知情的人以为明兰专门修路。
但是，在向明兰寻求出路的人们中，有一个与众不同的存在。
别人追求的“活路”，就是明兰把她们留在身边，要她们决定主公的侧室和房间。
但实际上，无论她们是自愿的还是强制的，这对她们来说都不能算是真正的“活路”。
只有一个人，在很多人认为女子高嫁才是最好的出路的时代，突破了困境，为自己寻求了真正的出路。
此人是被秦先生派往澄园的女用人，原名明月，因“明”字和明兰被冲走，被明兰当场改名为春月。
她来到澄园，有任务。
所以，刚进公司的第一天，她没等明兰分配工作，就找了各种借口在主君书房门口晃悠，差点在脸上写下“我是眼线”。
这样的人当然不是正面的角色，但就算说她是小人，也是因为她没有做真正的坏事。
我注意到她是因为她跪在明兰面前寻求生路时说的话。
看她面前的表现，我以为她自己是个很有野心，想仗着自己年轻貌美走在捷径前列的女用人。
但是越往后看，我越觉得她其实只是个普通人，还是个在社会底层难以生存的普通人。
马伯庸小说《长安的荔枝》的李善德是古代版社畜。
其实《知否》中也有与李善德相似的社畜，而且数量可观。
过去并不是只有当官的男人才有单位，女人们在大户人家做女佣，也和在现代单位打工一样。
这些女工天天辛勤劳动，等主人吃饭、起床，按月收例，可谓名副其实的社畜。
这个春天的月亮是其中的代表之一。
她有常人有的贪婪胆小，一步登天的梦想，但她自始至终都没能摆脱现实的生存状况。
背负着双重身份，秦先生被赋予了诱惑主君的任务，但该做的工作一点也没做。
来澄园之前，她也许还心存侥幸，但一旦进入现实的工作环境，这些不切实际的梦想，还没结束，就立刻被无情地摧毁了。
但她的厉害之处在于，她很快认识到了现实，选择激流勇退，离家出走是一定的。
这种破事方式，还是值得我们学习的。
让我们沿着春月澄园的步伐，看看宋朝的社畜是如何摆脱被权力绞杀的命运的。
01
先不谈“间谍”身份，明月在侯府的许多婆媳中本来就应该有优越感。
和九儿一样，她也有资历深厚、威望很高的母亲支持着，本人的容貌在年轻女性中又被选中了。
因此，她一开始信心满满，觉得在澄园可以重用。
她第一次被点名，走出队伍的时候，心里应该还是觉得自己无论到哪里都是优秀的人才。
但让她意外的是，负责替罪兰提问的丹橘在得知她出生在家里后并没有反应特别好，反而向她提出了连珠炮般的问题。
从识字到是否受到惩罚，她的优越感很快随着一个个问题的精确打击而逐渐粉碎。
这一集原表示明兰和她身边的女人默契合作，但很快就先发制人，瞬间就把这群趾高气扬的下人镇住了。
但是，该剧播出时，弹幕不仅一个接一个地炫耀着明兰的霸气，也有很多人想起了在求职面试中被HR支配的恐惧。
确实，很多人在看剧的时候习惯代入主角视角，感情跟着主角走。
但是，在这里代替春月的视角来看，我们普通人其实很容易找到共鸣。
回想我们毕业后第一次参加面试的时候，通常都有一个从犹豫到震惊的过程。
在这个过程中，我明白了社会所需的能力和在学校学到的东西并不完全一样，曾经获得的光环也不一定会在职场持续下去。
这是社畜进入职场面临的第一次考验，今后能否适应只有自己。
02
见到领导的第一天就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但春月无暇自怜。
因为她不仅是兼职的身份，也是侯府方面的眼线。
她现在在澄园，但一直有秦先生在背后对她施加的无形压力。
秦先生选择她担任如此重要的任务，也许不是因为重视她，而是想充分利用她。
她以前在三郎室做过差役，三郎脾气平和，她自己长得也有点模样，看来有当妾的心思。
秦先生可能看出来了，故意把她从三郎身边叫出来，让她去澄园当官，交给她一边诱惑主君一边做侯府眼线的任务。
不管她愿不愿意，既然来了澄园，无论如何也要试试。
这时她的心理活动是：
如果什么都不做，肯定什么都得不到，侯府方面无法解释；
冒险一试，万一成功了，就彻底实现阶层的跨越，不用为奴隶工作了。
但她刚开始行动，就被丹橘发现了。
她这次不仅没见到主君，还被骂得不亦乐乎，灰溜溜地回去后，又被明兰送到园里去种树了。
这样一来，她不仅完全没有了接近主君的希望，也无法接触澄园的核心事务，更无法完成秦先生交给她的任务。
从这一刻开始，她已经完全在做谦虚的兼职了。
之后在澄园惹麻烦的是母亲莱玛，她再也没有做过越轨的事。
03
春月本人说她已经没有或没有能力在澄园兴风作浪了，她总是侯府寄来的。
即使她想留在澄园当粗人女孩，明兰也不是可能放心用她的。
不久之后，包括赖妈妈在内的几个老妈子中了明兰的计策被赶了出去，春月在澄园更加势单力孤，只能和妹妹如月相依为命。
身为当家主母的明兰完全不信任她，侯府小秦氏又不断给她施加压力。
这样下去，她真的快要没有活路了。
不过小秦氏虽然不顾她的死活，但明兰还是善良的，她早就给春月母女准备了一条路，就看她们愿不愿意去走。
好在她们母女俩都是聪明人，在关键时刻做了最正确的选择。
春月听了赖妈妈的话，回去后便跪在明兰面前请求明兰放她出府。
她承诺，只要明兰帮她和如月从小秦氏那里拿到身契，她们母女三人就一起回老家去，今生再也不踏进侯府和澄园半步了。
对明月来说，这是她唯一的出路，因为只有彻底离开，才能摆脱小秦氏的逼迫。
春月的这个请求正中明兰下怀，春月自己也清楚这一点，所以她知道明兰为了澄园的清净一定会同意放她们走的。
关于这段对话，我印象最深的就是春月说的那句：
“有时候，不闯一闯，真不知道哪一处是生门，哪一处是死的。”
万幸，她总算是闯出了一条生路。
04
写在最后：
当初春月走上做“细作”的不归路，是被小秦氏推动的，不是她主动选择的。
但她在接受任务时，想必也是报了“万一成功就可一步登天”的侥幸心理的。
直到在澄园经历了这一番波折，她才终于明白：
这不是自己该走的路。
那引诱她来到这里的漂亮果实，也可以是顷刻间就能至她于死地的毒药。
可是她根本没有能力左右那些贵人们的想法，也很难在双方的角力中保全自己。
小秦氏利用她和明兰斗法，赢了，她分不了多少好处，还很可能遭受明兰报复；输了，她就是毫无疑问的炮灰。
《长安的荔枝》里形容李善德的话用来形容她也同样适用：
“他奔忙一场，那些人若心存歹意，他已死无葬身之地；若尚念一份人情，抬手也便救了。生死与否，皆操于那些神仙，自己可是没有半点掌握，直如柳絮浮萍。”
春月曾经差一点被命运逼到角落，却靠着自己手中为数不多的筹码扭转了局势。
虽然从京城侯府的女使，到回归乡下隐居，似乎不能算是世俗意义上的成功，但对春月来说，却已经是她所能争取到的最好的结果。
这个结局冥冥中也和李善德隐居岭南荔枝园的结局产生了某种呼应。
事实上，文学需要宏大叙事，但也需要这些小人物的细节，让我们体味贯穿古今的共性。
从这个角度重看《知否》，我觉得这部电视剧做得最好的地方，就是既有宏大叙事，也没有忽略小人物的细节。
曾经我们总是把全部的目光都放在那些拥有璀璨人生的主角身上，经过生活的捶打之后，我发现，我们更需要的是与各个时空的“自己”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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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晨曦，品影视经典，写人间烟火，过自在生活。看更多精彩剧评请关注公众号：晨曦休闲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