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朱芳的男董平安在外边有女，这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
们不但知道董平安一点儿也不怕朱芳，还知道这么多年以来，朱芳不但没像别的女那样有骨气，眼里容不得沙子，愤而提出离婚。
反过来，他们每次吵架董平安总会叫嚣着要离婚，是朱芳宁不从。
跟绝大多数男的一样，他们家也是董平安赚钱比较多，朱芳在家照顾老的小的。
时间长了，男的心野了，看不上家里的黄脸婆了，三天两头带着外边花枝招展的，跟个花蝴蝶一样的女们，穿梭于翩翩绿叶中。
老实巴交的朱芳，没有见过什么大的世面，更没有体会过物竞天择世界里的弱肉强食和勾心斗角，她只知道逮着董平安回家，便揪着她胸口的衣服问：“我在家替你照顾年老的父母，和一对双胞胎儿子，你就这样回报我？你咋这么没良心？”
她哪知道，这年代，唯有良心最无用处了。董平安最开始还有点本能的心虚，只是不耐烦地躲开，不理她。
后来见她除了闹，还是闹，就没出过别的花招，干脆摆出一副猪不怕开水烫的姿态，直接跟她开干。
有一次，董平安高高扬起右手，准备朱芳，恰好被他的老父亲看见了。
老爷子可不惯他，哆嗦着手指着他：“你只要不怕遭天谴，你就！你信不信，只要今天你伸手了她，明天就会被雷劈？”
自那次起，董平安就恨透了朱芳。只要朱芳找他开吵，他就喊离婚，骂她没用，废物。
朱芳总是不假思索地回答：“我是不是废物你了不算，想这样轻而易举地让我给别让位，你做梦！”
02
传开后，有不少背地里，朱芳这女活得没一丁点意思，明知道自己男的身体和心都不再属于自己，还守着这空壳婚姻，不值得。
也有，朱芳这是大智若愚。
因为，他男虽然作风上面乱七八糟的，但是能赚钱。家里的别墅近两百万，一台挖机80多万，开的越野车也是50多万的。
有内幕，董平安每年往家里拿的生活费，都是六位数。
而这些，不管是别墅、挖机还是越野车，甚至是董平安的生意，一旦他们离婚的话，朱芳恐怕连一片云彩都拽不动。
如果董平安还留了点良知的话，可能会心生恻隐，舍给她几两无伤大雅的银子；董平安如果上手段的话，以朱芳这样的雌白兔格，只怕是连个砖头和轮胎都带不走。
她自己深知这一点，所以干脆扮猪吃老虎，坐着正室的位子不挪窝，又有公婆撑腰，谁也奈何她不得。
但是，只有朱芳本知道，她就是纯粹想强撑着这口气，不让董平安和外边那些用脚趾头想都好不到哪去的女过好，甚至来霍霍她的俩儿子。
她不甘心，自己当初违背父母意愿执意嫁的男，到头来这么对她，她还轻易地放过了他。
她在为自己过去的付出，和家眼里的自己，梗着一口气。
她跟董平安的夫妻名存实亡没，只要她一天不同意离婚，董平安就无法和别结为夫妻。
他跟外边的女，就只能算“苟男女”。
朱芳这口气，一撑就是八年。他们的儿子从刚上小学，升到了初二。她的婆婆，从发现心脏病，到因心率异常骤然离世。
03
朱芳婆婆的遗体火化完后，依循老生前的遗愿，葬回了娘家附近的山上。
将下葬的事安排妥当后，董平安略带疲惫地开着他那台价值不菲的越野车，载着朱芳往家里的方向赶。
因气候正处于春分刚过清明不到时分，天空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天色比往常要黑要沉，路上泥泞不堪，许多过往车辆都开了灯。
车上的二，原本就感情不佳交流极少，加上替婆婆操办丧事这几天没睡好，朱芳的慵懒地靠在副驾座位上，昏昏欲睡。
迷糊中，朱芳感觉车速慢了下来，她将眼睛开一条缝，发现原来是车子行驶到了一个学校路段，接孩子的汽车摩托车川流不息。
她不动声色地换了个姿势后，又安心地睡着了。
残存的意识里，车子平稳地驶出一段路后，慢慢快起来。同时，雨也开始变大了，董平安将雨刮器开到最快档后，似乎还嫌慢：“wc，咋下这么大的雨，就不能迟半小时再下吗？”
朱芳在梦里嗤笑：难不成你觉得，你还能管起老天的事来？
不过，在她的潜意识里，他还是信得过董平安车技的。因为，董平安不仅能开越野车，还能开挖机开大货。
朱芳就这样一多半睡眠，小半有朦胧意识地歪头休息着，直到空中突然划过一道明亮的光线，紧接着传来一道格外清脆的“轰隆”声。
这一声炸雷，惊得她直接从驾驶室椅子上，借着安全带给的有限空间跳了起来。
只不过，她刚开眼睛看向前方，思维还没完全清醒时，便本能地发出了一声尖叫：“啊……”
惊心动魄的撞车声响起后，周围只剩下雷声余音和雨点声。
04
借着残存的一丝理智，朱芳看到，自己竟侥幸没受伤，只是，他们家越野车车头靠右侧已经被对向行驶的货车，撞得面目全非。
心有余悸的她，怔愣在瓢泼大雨里，呆望着两车相接处，不知所措。直到大货车司机冲她大喊：“快！那儿，站到路边屋檐下去！”
保险公司的比交先到。
大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从事发到保险公司工作员到来，不超过半小时。但保险公司工作员拍照时，天空中却只飘着几点零星的雨花了。
朱芳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忘记了之前货车司机的提醒，跟着走近现场。
她听到拍照的工作员在问：“你们这怎么碰上的呀？两车相会，视线受阻的话，难道不应该是左前角碰前左前角吗，为什么会你的左前角碰上他的边，他方向往哪边的呀，是新手女司机吗？”
货车司机飞快瞟了一眼董平安后，回答：“我哪知道。不是女司机。”
保险公司工作员将视线投向董平安，董平安见躲不过，含含糊糊地：“那么响的一个雷，都把我给炸懵了，哪还记得方向怎么的？”
货车司机跟保险公司工作员对望一眼后，不而同地沉默了。
等待交过来的时间里，朱芳接到了弟弟朱泳的电话，问他们到家没有。朱芳只得把车祸的事如实相告。
朱泳不相信：“不会吧，姐夫都是20年驾龄的了，怎会连这点起码的常识都没有？”
无奈之下，朱芳只得学着工作员的样，拍了几张现场的照片发给弟弟朱泳。
不到一分钟，朱芳的电话又响了，还是朱泳。只不过，朱芳接完这个电话后，脸色变得煞白煞白的。
05
朱芳在路边盯着董平安和车子看了一会儿后，也没跟董平安招呼，兀自往回家的方向走了。
二十分钟后，朱泳接上她时，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哇”一声大哭了起来。
当天晚上，朱芳借口太累，又淋了雨，着凉了，没吃晚饭，早早在客房睡下了。第二天一大早，她便找了家律所，请草拟了份离婚协议书。
董平安接到朱芳的离婚协议书时，像是接到了外星的来信，瞪得又大又圆的双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这一次，朱芳异常平静地：“我想通了，还是还你自由的好。我累了，你只需把我和孩子们安置好就行。”
董平安略带烦躁地摸出烟和火机，拿着协议一言不发地进房间。
再出来时，他冲朱芳：“我答应你的条件，不过我需要点时间，资金来不及。”
协议书上，朱芳的要求是：替她和俩儿子另买一套精装修别墅，不要求现在住的一样有三层，两层的也可以，外加30万现金，董平安负担俩儿子到大学毕业。朱芳个银行卡上的钱，还归朱芳所有。
两个多月后，董平安替朱芳在十多公里外购买的别墅到位，30万现金只给了10万，其余的20万的欠条，定半年内付清，二去民政局排了离婚的队。
朱芳搬走那天，董平安父亲老泪纵横，他们家儿子不听劝，执意要离掉朱芳，这绝不是好兆头，没准董平安这辈子，最辉煌的时期已经过去，往后只能走下坡路了。
见自己留不住朱芳，老转头又做起了俩孙子的工作，希望他们能留下来跟自己一块住。
可俩孙子都表示，生活上他们早已习惯了有妈妈的照顾，他们想跟着妈妈一起走。
于是，董平安家偌大的三层别墅，变得格外荒凉空幽，仿佛句话都能听到回音。
06
数日后，有好事者问起朱芳，为什么之前那么多年，董平安那么不把她当看，三天两天要离婚她不离，突然她婆婆刚一过世就离了。
朱芳淡定地回答：“想通了呗！”
但，真实的答案只有她和弟弟二知道。
朱芳送婆婆上山，返程出车祸那天晚上，弟弟朱泳只看了一眼她拍下的照片，便跟她姐：“你若是不想在他手上，就立马离婚。”
面对没有驾驶证更没经验的姐姐，朱泳费了好一番唇舌才将解清楚。
董平安21岁起就跟着师傅学起了开挖机，到现在驾龄已足有20年了。
有着20年上道经验的，哪怕身体再疲倦，也不可能不知道雨天该减速慢行。更何况，事发时他们所处的还是只有两车道的县道上，弯多路滑。
再有，董平安开车多年，身体早已形成了固定的条件反射，要不是在酒驾驾的情况下，遇到对向大车躲闪不及，在右边是山的前提下，只可能本能往右边方向。
而那天事发时，他却明显把方向往左了。所以，货车车头撞上的，是朱芳家车的偏右前侧。
究其原因，大概就是早已预先判断，两车相撞在所难免，选择了把自己避往安全地带。
因为如果他往右方向的话，撞车的位置极可能就在他车门附近。
07
朱芳到听到这儿才恍然大悟。突然就有了大难不的余悸，这才一声不吭地事发地。
原本没特别紧张与害怕的她，也直到这个时候才后怕得腿脚发软。
弟弟朱泳叮嘱姐姐，这仅仅只是他个的猜测而已，让朱芳谁都别。末了，弟弟：“你到底在害怕什么？有你弟弟我在，你难道还害怕没有家？”
其实，早在听朱泳分析解剖车祸慢镜头时，朱芳心里就有了特别不好的感觉。特别是分析到董平安有可能的心理状态时，她只觉得后背发凉，更担心自己下回还能不能如此幸运。
就算这事是弟弟朱泳想多了，以小之腹度董平安了，她也明白了家心里其实一直都替她捏了一把汗。
她突然觉得，跟董平安纠缠执意不离婚的这八年里，她不但没有惩罚到对方，反而弄得自己啥都不是，把自己的生活弄得面目全非。
而且还害得家为她担心，真真实实的得不偿失。
她终于想明白，男一旦变了心，你是是活他是压根儿不会放在眼里的。既是这样，那她哪怕再坚持八年十年，得来的，除了更多的羞辱不值之外，再无其他。
她觉得自己好没出息，后悔与自责好像马上要将她撑破，只有才能解救自己。
有，生一世，必会一日遇魔一日遇佛。其实，即便是同一个，今天他可能行事像佛，明天就变成了魔的。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