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臂”、“断刀”,是徐克破败的“江湖梦”

说起香港电影的武侠类型片,内地的观众很难绕开导演徐克,在他担任导演和监制的影片中,有太多的武侠经典。如《黄飞鸿》系列,如《新龙门客栈》、如《笑傲江湖》系列等。徐克对于武侠类型片,有着发自骨子里的偏执。以至于在制作《笑傲江湖》的时候,他和自己的偶像兼恩师胡金铨闹的很不愉快。

在徐克之前,香港武侠类型片中,最具代表性的导演,除了胡金铨还有张彻和楚原。他们的“江湖”和胡金铨又有很大的不同,胡金铨的武侠,更注重写意,以及影片思想内涵的升华。至今胡金铨风格的武侠片,依然是各大导演争相致敬模仿的对象。观众们在李安的《卧虎藏龙》、张艺谋的《十面埋伏》、侯孝贤的《刺客聂隐娘》等著名的武侠影片中,几乎都能看到胡金铨武侠片的影子。

就是在这一代人的奋斗之后,香港影片中的“江湖”有了最初的形态,而随着这些人的老去,以徐克和吴宇森为代表的,新一代电影人,在八、九十年代开始成为香港影坛的主力军。而影片中的江湖,也因为新生力量的注入,开始有了与以往不一样的变化。

在故事内容的创新上,徐克更是敢于打破传统,不拘一格。在《笑傲江湖》中,他让令狐冲和东方不败发生感情,在《青蛇》中,他更是让法海和小青恋爱。但是这些剧情的改编,又不是完全无厘头式的,甚至于在林青霞扮演的东方不败和李连杰扮演的令狐冲诀别的时候,观众们能够感受到,那份情感的真切,以及江湖的变幻莫测。

江湖对于徐克而言是什么呢?是人情世故,是男女之情,是家国千秋,是正义之举。也许都是,也许还不全。在1995年的时候,徐克导演了一部,由赵文卓、陈豪等一批算不上顶级巨星主演的武侠电影《刀》。在这部影片中,徐克用桑妮扮演的小灵,反复的对观众解读着到底什么才是徐克的江湖。

这部影片的故事虽然明显的借鉴了香港武侠类型片的开山之作,由著名武侠大师张彻导演的《独臂刀》,但是在细节上,已经完全不是旧作的内涵。本片的故事主要发生在一个名叫炼锋号的铸刀厂里,主演赵文卓在影片中扮演炼锋号掌柜的大徒弟定安。定安自幼没有父母,由师父抚养长大,两人情同父子。小灵是掌柜唯一的女儿,在炼锋号中就像一个公主。

整个故事就是在小灵的旁白中拉开的,在她的人生中江湖属于两个男人,一个是定安,一个是铁头(陈豪饰演)。她同时喜欢这两个男人,在她的心里,极其渴望两个男人能够为她打上一架。她的这个江湖,我们暂且称为感情江湖,或者叫做爱情江湖。

在拍摄这个电影时,徐克已经在武侠类型片中做过了多种尝试。较为成功的先例有《新龙门客栈》和《黄飞鸿》系列。在这些影片里,江湖的自然面貌总是充满了混沌的烟雾,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影片中总也看不到天空的样子。

这部影片既然是致敬张彻的《独臂刀》,自然也少不了张彻武侠影片的另一个特点,就是影片中出现了很多脑洞大开的暗器和机关。而这些暗器和机关也是江湖的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在影片开始不久,一个大和尚行侠仗义和一群自称猎户的强盗打了起来。在明处无法取胜后,这些强盗设计将大和尚引入他们的圈套,利用机关将大和尚残忍的杀害了。而这些机关和暗器,象征着人们竞争时的肮脏手段,在江湖中,有些人用这些手段行侠仗义,有些人用这些手段为非作歹。

铁头和定安目睹了大和尚的惨状后,他们采取了不同的态度。定安选择适度的帮助大和尚料理后事,而铁头则主张更激烈的大动干戈。最后因为定安告密,他们的师父,炼锋号的掌柜向且正(由惠天赐主演)制止了这次以暴制暴的行动。并严厉责罚了铁头和其他的师兄弟。值得一提的是,饰演向且正的演员惠天赐是著名的功夫女星惠英红的哥哥。

炼锋号一年一度的大日子里,向且正让众弟子祭拜一把为他们带来了20年安定的断刀。就在向且正准备将炼锋号交给定安掌管的时候,意外发生了。先是众人不服定安,接着是定安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原来那把被祭拜的断刀的主人就是定安的父亲。在20年前,定安的父亲黎不悔是一个著名的刀客,他为了保护家人,在和马贼的战斗中被一个名叫飞龙的马贼杀害了。

定安拿着父亲留下的断刀,准备离开炼锋号,练好刀法,为父报仇。在离开炼锋号的过程中,因为追他,小灵落入了马贼的圈套。定安在救小灵时,身中埋伏,一直手臂被砍断,在随后的乱斗中,定安坠入悬崖。

这场江湖就是这样的无序和残缺,一把断刀,一个独臂的刀客。更绝的是,在接下来的剧情中,徐克还为定安安排了一部,在大火中,烧得只剩下了半本的绝世刀谱。而就是这半本刀谱,重新点燃了定安仇恨的种子。

一边定安远离世间的纠葛,苦练刀法,一边是侵扰不断的江湖纷争。也许是冥冥中注定,在断刀被定安拿走后不久炼锋号便没有再过上太平的日子。先是小灵因为定安的下落不明而变得疯疯傻傻,铁头为了让小灵重新振作,决定带着小灵寻找定安的下落。另一方面是江湖上杀害定安父亲的飞龙重新出现,这次他受雇要铲平炼锋号。

定安复仇的那场决斗,是徐克对于男人江湖最好的诠释。有些问题人们可以找些借口回避,游走,有些问题找什么样的借口都无法回避和游走,比如定安要报仇。定安面对的问题,和生活中很多人要面对的问题一样,或者转身走开,或者迎难而上。在那场决斗里,有定安的成长,有男人的情怀。

徐克在这部影片中,讲述了江湖的无数种形态,其实江湖并不在他的光影里。而是在每个观众的心里,关于正义,关于情爱,关于世故,关于仇恨,关于生活。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杆秤,每个人的环境里都有一种冲突。所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就是徐克在他的这部影片中要告诉观众的,而“断刀”、“独臂”所诠释的,便是徐克在尘世中,感受到的,一个破败的“江湖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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