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泣的男人》:也许有一天,我老无所依

(1)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传奇影人的话,那么克林特·伊斯特伍德绝对当之无愧。

克林特·伊斯特伍德

他身高一米九三,面貌冷峻,神情刚毅,棱角分明,气势逼人。

从影至今,他获得了四座奥斯卡,五座金球,是戛纳电影节和威尼斯电影节双料终身成就奖,其他奖项无数。

作为演员,早在上世纪60年代他就主演了赛尔乔·莱昂内的“镖客三部曲”,他那经典的西部片牛仔形象,那个戴着帽子,叼着雪茄,搭着披肩,扣着左轮的造型后来还成为了知名游戏《守望先锋》中麦克雷的原型。

作为导演,他执导了《不可饶恕》、《廊桥遗梦》、《神秘河》、《百万美元宝贝》、《父辈的旗帜》、《硫磺岛家书》、《老爷车》、《胡佛》、《美国狙击手》等一大批经典力作。

他还是一位资深制片人,优质作曲家,狂热的高尔夫高端玩家,广受好评的跨界建筑师,他还当过两年镇长,八年加州州立公园和娱乐委员会副主席,任职期间还与时任州长阿诺德·施瓦辛格发生过意见分歧。

克林特·伊斯特伍德饰演哈里

他代表了传统的美国硬汉,他强悍,严肃,深沉,坚毅,是标准的美国直男。

克林特·伊斯特伍德是真正的美国钢铁之躯

他是真正的美国钢铁之躯。

这样的一个男人,即使你不喜欢他,但不能不对他表示敬意。

(2)

2021年,克林特·伊斯特伍德自导自演了电影《哭泣的男人》,这一年,老爷子91岁了。

克林特·伊斯特伍德老当益壮

某种程度上,《哭泣的男人》和克林特·伊斯特伍德1993年执导的电影《完美的世界》有些相似,还有点《廊桥遗梦》的影子。它仿佛是一曲娓娓道来的安魂曲,又仿佛是一封老之将至的泛黄情书,在年华逝去的世事苍茫中,一切都像是一个天堂般美好的童话。

有人说,克里特·伊斯特伍德一直都没有变过。

他始终都是那个倔强的可爱老头,他执拗,古板,又冲动,正义感十足。他高产,精力旺盛,对电影热爱到了骨子里。

还有,他的作品,真的是看一部少一部了。

克林特·伊斯特伍德在《哭泣的男人》中直面衰老

在《哭泣的男人》中,克林特·伊斯特伍德直面了自己对于衰老的态度,他没有掩饰自己的力不从心,也没有美化老人该有的迟缓和愚钝。91岁的克林特·伊斯特伍德已经完不成片中的动作戏,马戏则只能用远景或替身,台词好似也说得有气无力,他不再英雄威武,强大到可以力挽狂澜扭转乾坤。

《哭泣的男人》保持了克林特·伊斯特伍德的一贯风格

悠长的岁月之后,没有了枪弹齐飞,只剩下黄昏中绚丽的晚霞。微微的音乐声响起,老爷子一句“我不知道如何治愈苍老”一下子戳中了旁观者的泪腺,尤其是听到那句“我以前样子多了!但现在什么都不是”时,那些鲜衣怒马的银幕形象忽然就涌入了脑海,是啊,他也曾经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他也曾经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但如今他老了,他伴着一匹白马,一辆破旧的老爷车,在日渐凋零的暮年里咀嚼着往昔的黄金时代,漫长的旅途中,他虽然变换了容颜,但他依然是他,他依然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该干什么。

就像电影中酒馆老板娘说的:“我做我想做的事,不需要别人告诉我该怎么做。”

(3)

乍一看,《哭泣的男人》颇有些平淡、凌乱、孱弱甚至生硬。

题材也是温情满满的“公路+西部”片。细腻的情感,怀旧的老车,奔驰的骏马,迟暮的英雄,还是原来的配方,也还是原来的味道。

《哭泣的男人》剧照

只是,曾经浪迹荒野的热血游侠,如今变成了颤颤巍巍的孤独老头。在这部影片中,克林特·伊斯特伍德不再架构宏大的主题和英雄的史诗,也不再执迷于复杂的人性和剧烈的戏剧感,他看似随意却克制的拍了一部洋溢着纯真气息的通透的西部片,在那似乎永恒不变的充满了美式气息的旁白里,我们似乎读懂了这位暮年烈士与天斗与地斗不服老不服输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非要做一番无谓反抗的斗士心声。

他可以老态龙钟的钻进汽车驾驶室,也可以步履蹒跚的垫步准备出拳,还可以身体僵硬的坐拥风姿妩媚的美女。

他望着道路两旁破落的小镇,路上蒸腾的灰黄色尘土,车如流水马如龙的熙来攘往,那些曾经的豪情、荣耀、财富、名声,那些孤独的寂寞的无情的苍凉的往事,那些痛彻心骨又随风而逝的爱与恨,一切就如同熊熊的篝火般,在燃尽的长夜之后,淋漓的落了一场痛快的大雨。

《哭泣的男人》温情又略带伤感

在美墨边境起伏的群山与辽阔的沙漠间,苍绿的树木与血色的残阳依旧伴着天空飞过的孤鸟,白云聚又散,离离原上草。

当标志性的“克林特·伊斯特伍德”式配乐响起的时候,听着那些诸如“从前辉煌的时候,我就怕输给你,你五度夺得全美冠军,那是很久以前的事儿了吧?”之类的台词,很难让人不眼眶湿润,心情激荡。

结尾,两位饱经风霜又各自痛失亲人的老人执手而舞,深情相吻。此刻,越来越多的阳光照进了昏暗而逼仄的小店,一切都是如此的风烛残年,一切却又如此的岁月静好。

在光影斑驳中,好似有人吹起了埃尼奥·莫里康内的口哨小调,就像是一首悲伤的挽歌,在喧嚣中不合时宜的唱着。

克林特·伊斯特伍德一直在路上

“让我告诉你吧,勇猛这种事被捧的太过了!人们都是逞强,假装自己很猛很勇敢。最后不过如此。人生就是这样,你自以为掌握全部答案。然后随着年龄老去,你发现没有任何答案。孩子,人生就是不断选择。你得走出自己的路。”

就像有人说的,老爷车快没油了,可它一直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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