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瓶儿得病走了,当然是拜潘金莲所赐。西门庆痛不欲生。作为浪荡公子纨绔子弟,西门庆本来可以不闻不问,像个没事人一般,毕竟他的女人太多,又和妓女们勾勾连连,不过西门庆却做了好多令人感动的事情。
其一,抱着死尸亲吻。这要是一般人可能会躲之不及,但西门庆听说李瓶儿死了,忙不迭地抱着死尸就亲,丝毫不避讳。很多人都对西门庆说这不吉利,但西门庆不为所动,依然我行我素。可见对李瓶儿用情至深。
其二,痛哭流涕,几乎昏厥,这也不是装出来的。口口声声只叫:“我的没救的姐姐,有仁义好性儿的姐姐!你怎的闪了我去了?宁可叫我西门庆死了罢。我也不久活于世了,平白活着做甚么!”在房里离地跳的有三尺高,大放声号哭。吴月娘亦洒泪哭涕不止。
其三,不吃不喝,有点魔怔。西门庆熬了一夜没睡的人,前后又乱了一五更,心中又着了悲恸,神思恍乱,只是没好气,骂丫头、踢小厮,守着李瓶儿尸首,由不的放声哭叫。那玳安在旁,亦哭的言不的语不的。吴月娘正和李娇儿、孟玉楼、潘金莲在帐子后,打伙儿分孝与各房里丫头并家人媳妇,看见西门庆哑着喉咙只顾哭,问他,茶也不吃,只顾没好气。
其四,找人给李瓶儿画像,并且要把李瓶儿当成正妻一样出殡。画室作画,因是岳庙上香时见过李瓶儿,因而画出来栩栩如生,西门庆交温秀才写孝帖儿,要刊去,令写“荆妇奄逝”,温秀才悄悄拿与应伯爵看,伯爵道:“这个礼上说不通。见有如今吴家嫂子在正室,如何使得?这一出去,不被人议论!就是吴大哥,心内也不自在。等我慢慢再与他讲,你且休要写着。”陪坐至晚,各散归家去了。
其五,多少次表示要替李瓶儿去死,为李瓶儿鸣不平。李瓶儿没死时,西门庆两泪交流,放声大哭道:“我的姐姐,你把心来放正着,休要理他。我实指望和你相伴几日,谁知你又抛闪了我去了。宁教我西门庆口眼闭了,倒也没这等割肚牵肠。”李瓶儿刚死,西门庆道:宁可叫我西门庆死了罢。我也不久活于世了,平白活着做甚么!应伯爵等人因为西门庆不吃不喝,赶来劝,西门庆也这样哭诉,倍说李瓶儿的好处。
其六,李瓶儿没有儿子,西门庆让女婿陈敬济做和孝子一样的事情,身穿重孝。送殡那日,合家大小都披麻带孝。陈敬济穿重孝巾,佛前拜礼,街坊邻舍、亲朋长官都来吊问,上纸祭奠者,不论其数。
其七,西门庆为其守灵,极尽恭维。西门庆晚夕也不进后边去,就在李瓶儿灵旁装一张凉床,拿围屏围着,独自宿歇,止春鸿、书童儿近前伏侍。天明便往月娘房里梳洗,穿戴了白唐巾孝冠孝衣、白绒袜、白履鞋,白衣带随身。
总之,李瓶儿一死,西门庆的魂儿都没有了,尽管他身边有很多美丽的娘子,但是能让西门庆痛入骨髓的,大约也只有这位李瓶儿一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