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子健和孙怡。(视觉中国 /图)
8月8日,董子健、孙怡发文官宣离婚,双方发声明称两人决定和平分开,之后将以亲人、朋友的身份共同抚养孩子。
此前,董子健在孙怡生日送上祝福时,将其称呼从“我的女孩”变为“大福的母亲”,孙怡虽然也在评论区互动,但当时的称呼变化还是引发了大众对两人感情生变的猜测。
从刘恺威称呼杨幂为“糯米妈”、陈思诚称呼佟丽娅为“朵朵妈”等多个称呼变化后明星离婚的例子,很多网友高呼,果然叫“孩子他妈”,就代表爱始终会消失了。甚至有网友称,“孩子他妈”和“我老婆”这种称谓,其实是“对女性的不尊重”“爹味十足”。
这不禁让我们思考,夫妻间的称谓,已经从古代体现男女身份尊卑的象征,到如今成为鉴定感情是否完好如初的证据。夫妻间的称谓文化是否单纯只是夫妻情感和生活状态的反映,抑或是夫妻地位的角逐呢?
夫妻称谓溯源
称谓是人们因为亲属、婚姻和其他社会关系,以及由于身份、职业等等而建立起来的称呼、名称。汉语中,夫妻称谓是十分常用的基本词汇,也是维系家庭和社会生活的重要纽带,它具有特殊的使用规律和发展轨迹。
而在中国历史中,“宗法”“家庭”“父权”等观念深厚,因此夫妻称谓在汉语称谓语系统中显得十分重要,夫妻称谓的发展独特地体现出家庭关系中,男女权力地位的变化,尤其是近代以来女性在家庭地位中的提升。
称谓按照状态分为面称和背称,按照感情色彩分为尊称、敬称、谦称和贱称。就感情色彩来看,古代的夫妻间称谓可以用一个词概括,即是“男尊女卑”。
不少学者做过调查,在汉语中,对于丈夫的称谓主要特点是带有尊敬意味的尊称和敬称,例如“丈夫、夫君、君子、相公”等,相反,对于妻子的尊称和敬称却很少,即使是尊称,也是依附在丈夫的身上,如“夫人、贤妻”等。
而从谦称和贱称方面看却恰好相反,形容女性的贱称在历史文学的语料搜集中占有很大的比重。由于古代的一夫多妻制度,引申出许多语义上对妻子地位的贬低,如“贱妾、妾身”等,更有妻子以“奴家”自称表谦卑的姿态。《后汉书·宋弘传》曰“贫贱之知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更是延伸到现代,后人仍以“糟糠”形容共患难同甘苦的妻子。
可以看出,古代夫妻称谓文化受国家制度影响深重。在经济上受我国长久实行的小农经济影响,男耕女织的生产方式决定了男主外、女主内的家庭模式,男人作为家庭主要劳动力,女性对婚姻的依赖程度高,最初只有依靠男人出力气才能换来个人的温饱,因此男人有更高的家庭地位。
在政治上受宗法社会结构的影响,注重伦理纲常,礼制和三纲五常有其神圣不可侵犯性,而这些纲常强调尊卑有序、贵贱有别,更有女子三从四德之说。
值得庆幸的是,“礼”等伦理思想虽根植于我们的民族文化中,但如今人们已能用包容且正确的眼光去看待它,而妻子在家庭中的地位也逐渐上升,这在夫妻称谓中也十分明显。
(社交媒体截图)
夫妻地位平等的象征
回到现代生活,我们仍然可以在夫妻之间的称谓中看到许多古代称谓的影子,但即使同一个称谓,也已经没有了过去尊卑之差的意味。例如现代常用的称谓“老公—老婆”,这对称谓最早出现在唐代。
传说唐朝时,有一位名叫麦爱新的读书人,他考中功名后,觉得自己的妻子年老色衰,便产生了嫌弃老妻,再纳新欢的想法。于是,写了上联放在案头:“荷败莲残,落叶归根成老藕。”恰巧,上联被他的妻子看到了。妻子从联意中觉察到丈夫有了弃老纳新的念头,便提笔续写了下联:“禾黄稻熟,吹糠见米现新粮。”
麦爱新读了妻子的下联,以“新粮”对“老藕”,“新粮”与“新娘”谐音,被妻子的才思敏捷所打动,便放弃了弃旧纳新的念头。妻子见丈夫回心转意,不忘旧情,乃挥笔写道:“老公十分公道。”麦爱新也挥笔续写了下联:“老婆一片婆心。”
“老公—老婆”的称谓由此而来,在现代则演变成最为常用的夫妻称谓之一,含有“相濡以沫、恩爱长久”的愿望,情感气息更加浓厚。
著名人类学、社会学家费孝通先生曾将夫、妻、子看作社会结构中的基本三角,亲子关系是夫妻关系中重要部分,也是家庭生活的核心。因此,夫妻间也常常以“孩子他爹”“孩子他娘”互称。这种称谓实际上是方言口语,在北方更常见。
也就是说,并不存在现代一些人所认为的观点:用“孩子他妈”或者“老婆”等称谓就是情感破裂或贬低女性的意味。相较于古代称谓,现今夫妻间的称谓,已全然对等,身份地位平等显而易见。使用何种称谓更是因人而异,只要彼此接受那种称谓带来的亲切和舒服感即可。
不得不说的是,汉语日常的夫妻称谓逐渐受到许多西方思想的影响,例如“darling、honey、dear、baby”等,年轻人更多会用“亲爱的”“宝贝”等来称呼自己的另一半。
(视觉中国 / 图)
夫妻称谓背后的变化
戴昭铭教授曾指出:“称谓是人际关系的文化符号”。他曾研究亲属称谓,尤其是侧重于夫妻称谓,并由此得出婚姻制度、礼仪习俗、文化观念等背景信息。
婚姻制度最突出的变化是新中国成立后,彻底废除包办婚姻、男尊女卑等特征的封建主义婚姻制度,实行男女平等、婚姻自由、一夫一妻的新型婚姻制度,这时女性地位得到了很大的提升。
十九世纪法国伟大的空想社会主义者傅立叶曾说:“在任何社会中,妇女解放的程度是衡量普遍解放的天然尺度。”因此与之相适应,夫妻称谓方式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而随着改革开放的发展,社会逐渐告别了完全依靠土地耕种和家庭自主生产的模式,走向商品经济。这使得现代女性不结婚也可以获得经济和事业上的成就,这时她们会更多考虑“婚姻包袱”,即结婚与生孩养孩照顾年迈的父母捆绑在一起。
因此女性地位的提升虽表现在夫妻称谓上的变化,本质上却是女性追逐更高的需求,如社会地位、受到尊重、个人的自我实现等。这也是我们能看到的离婚率高、婚姻高龄化等社会现象的原因之一。
称谓语与社会结构和人际关系息息相关。学者石莹指出,夫妻称谓这一独特的称谓系统,往往受社会文化的影响,并能反映出社会文化的变化。我们通过分析夫妻称谓语的特征,可以清晰地看出其所体现的文化信息。
不可忽略的是,夫妻称谓的相互依附性正体现了夫妻情感的相互依靠的特性,不管是男方女方,都离不开对伴侣情感的需求,夫妻称谓可以成为一种情感的表达,也能作为夫妻生活的正常沟通方式。说到底,是各花入各眼,各有所好罢了。
陈斐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