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讯新闻深度访谈节目《从何说起》主持人何润峰,再次奉上高口碑神作,辛爽直言豆瓣开分后哭了半小时丨独家专访!节目中,主持人从悬疑剧《漫长的季节》的各个表现侧面,问了辛爽许多观众们关注的焦点问题,辛爽一一认真解答。
对话中,辛爽金句频出,不仅体现出他作为一个电视剧导演的才华,更体现出他严肃认真、尊重观众的创作态度。
(相关资料图)可以这样说,看懂了辛爽的这些访谈金句,也就真正看懂了电视剧《漫长的季节》。
01 人生是荒诞的,但我们还是愿意仰起头,认真过好这一生
“你知道你的人生里有很多荒诞,但是你用一个什么样的姿态,去面对这个荒诞。不问(西西弗斯)推石头的意义,我们要好好地把我们的人生过完。你认识到了荒诞,但是你还是愿意仰起头,去过好你的一生。”
其实从浩瀚的宇宙角度来看,我们人类的生命何其渺小和短暂,人类的所谓“长寿”和“力量”,相对于漫长的时间和浩瀚的空间来说,不过是沧海一粟,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看,人生好像是荒诞的。具体到我们每个人的一生,总有许多感觉荒诞和虚妄的时刻。
可是,我们会因为这些荒诞,就不去努力生活了吗?
并不会。正如辛爽在访谈中所说,我们“不去问推石头的意义”,只要好好地过好自己这一生就足够。
西西弗斯,是希腊神话中的人物,是人间最足智多谋的人。
因为他得罪了诸神,所以诸神惩罚他,将一块巨石推上山顶。但每当他推动着巨石,即将到达山顶时,巨石就会滚落下来,又回到了起点。
于是,西西弗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就重复着这种看似荒诞无效的劳动。
然而西西弗斯却在这种无意义的苦役中,找到了坚持和努力的意义。
西西弗斯推滚石的神话寓言故事,用来比喻我们的人生,再恰切不过。
02 时间最大的意义是什么
“时间最大的意义就是,穿过我,最后再抚平我。”
看《漫长的季节》,真正打动我们内心的,不是剧中贯穿始终的离奇碎尸案,而是老哥仨从中年(青年)到老年(中年),这段漫长的岁月中的那种苍凉的宿命感。
是关于时间,关于人的一生,关于人生的命运。
在被主持人问到,“时间最大的意义是什么”时,辛爽回答说,“时间最大的意义,是时间穿过我,又抚平我。什么都不会留下。时间最后会把这些东西都抹得干干净净的。”
“时间就是很公平的一个东西,它本来的名字可能叫变化,换了一个叫法管它叫时间。就是时间穿过人的一生,它在穿过的时候,会留下痕迹,然后时间也会慢慢地抹平这个痕迹。”
在漫长的时间面前,再大的仇恨、再深的伤痕都会被抚平,再真挚的爱恋、再激情洋溢的梦想,也终会烟消云散。
不过,总有一些仇恨和伤痕是抹不掉的。正如《漫长的季节》中的沈墨,逃亡在外18年,生不如死,归来后,在一心求死(被抓)前,依然要拼命杀掉大伯和大妈报仇,这是连死亡都无法抹去的执念,也代表了沈墨童年时期就开始的难以愈合的巨大伤痛和阴影。
漫长的时间,可以抚平王响失去独生爱子的伤痛,但是却抚不平他对爱子的思念,抚不平他18年来要追寻一个真相的决心。
03 辛爽导演的第2部悬疑作品,为何选择《漫长的季节》?
“我是不是在剧本里边找到我能抓住的东西,就是有一些生活细节是你熟悉的,那些戏你会直接地就在脑子里形成一个画面,是吸引我能够创作的东西。”
在执导《隐秘的角落》大火以后,很多投资商、制片人找到辛爽,请他执导新剧,然而辛爽却迟迟未动,因为他要选择的剧本,必须是里边有“抓手”的,能够激发他创作力的。
04 东北的另一种打开方式
《漫长的季节》里的主要场景,为何要放在秋高气爽的东北秋天?
“就是很沉重的东西,大家会用一两句笑话,用一点那种东北语言里,特有的幽默,就很快就被消解掉了。”
“我希望呈现的,不是一种打击,是一种抚慰。就像这个戏整个的主题,往前看,别回头。”
作为东北人的辛爽,希望可以表现出不同于以往东北悬疑剧风格的崭新风格。
在外地人眼里,可能东北就是冰天雪地的代名词,然而在东北人辛爽眼里,东北其实是四季分明的,有非常美丽灿烂的秋天景色。
而且,在辛爽眼里,东北人性格的特点,有一点就是会举重若轻,一些看似沉重、悲伤的东西,可能东北人会用一种比较幽默轻松的方式呈现出来,并最终消解融化掉。
所以,辛爽特意将该剧的季节场景,选在了蓝天白云、一片翠绿和金黄的秋天。
剧中的老哥仨,一生都够悲催和荒诞的,但是,也有许多独属于他们自己的高光时刻和幸福时光。
导演辛爽在表现剧中人物伤痛的同时,不刻意深化苦难,而是呈现出一种温柔的抚慰。并且用老年王响的一句话“往前看,别回头”来作为该剧的收尾,是鼓励人们,无论经历了什么,历经多少苦痛,一切都会过去的,我们应该积极地往前看。
05 辛爽从他父亲去世,谈到生死和人生
原来,在《漫长的季节》拍摄过程中,辛爽还经历了父亲的去世。当主持人问到这件事时,辛爽说,之前从来没有在公开场合提及过这件事,是因为不想用“父亲去世”这件事来当作作品的宣传点,被人误会为“卖惨”。
当主持人又问,那你父亲去世这件事,是不是会对你的剧作产生一些影响呢,辛爽回答说,自己不会让个人情绪掺杂到作品中去,影响到作品内容风格的纯正。
但生命中所有发生过的事情,不单纯是“父亲去世”这件事,都会不可避免地成为自己人生特质的一部分。
辛爽说,“我觉得其实不光是这件事,人生里经历的任何东西,所有的东西的总和,就是你自己。然后你在创作过程中,你会调动所有,这些东西的总和。”
谈到剧中龚彪的意外死亡,辛爽这样说:
“一个完整的人生里,就包含生也包含死。像龚彪的死,很多人说龚彪好惨,为什么那么突然。但这就是整个故事的命题,死亡从来都是突然的,它从来不会提前通知你它要来了。”
生命无常,人生充满意外。珍惜今天。珍惜此刻。
06 尊重观众,不低估观众,观众才会尊重和喜爱作品
当主持人问及,有一些观众觉得《漫长的季节》节奏慢时,辛爽说,作品上线之后就属于观众而不再属于创作者,我们就需要用一种非常开放的态度去看待观众的任何评价。
中间辛爽说到剧中的一个细节,就是王响自告奋勇去看碎尸块,结果当场呕吐晕倒被送医院,当时宋厂长去看望他,并且和他合影。王响回家就把合影冲洗放大后放到相框里,郑重挂到墙上,还让老婆帮忙看端不端正。
当时看到这里时,观众可能觉得这就是个闲笔,是显示王响性格的嘚瑟,但当后来,王阳溺亡后,墙上同样的位置,换上了王阳的遗像,这时,你就意识到这个细节其实是前后有呼应的。
这个时候,主持人感慨了几句,并且问辛爽说,这个细节的确给我的印象很深,但前提是,观众必须要看到后面才会懂,所以你有没有觉得,现在的观众,似乎是越来越没有耐心去慢慢地欣赏一部好的作品了呢?
的确,在短视频、快节奏横行的今天,越来越多的人被培养出了快餐口味,越来越没有耐心看一篇长长的文章,看一部慢节奏的电视剧了。
于是,写文章的人,就想着怎么多弄几个噱头做标题,以吸引读者点进来;拍电视剧的人,就想着怎样弄一些狗血刺激的东西,可以引起大家争议的东西,快速吸引住大家的注意力。
但是想不到,导演辛爽是这样回答主持人的:
“我不会以这样的思考方式去想观众,如果你带着一种观众没有你聪明,观众没有你审美好,观众会不接受新的东西,你如果带着这样的一个创作态度的话,就是创作者的非常傲慢的东西,因为你一直在低估观众。”
说得好!
怪不得《漫长的季节》有如此高的品质,与导演辛爽正确的创作理念,以及他尊重观众的认真创作态度,有很大关系!
写到这里,不由想起了那位讽刺观众是“垃圾”的著名大导演。
不同的对待观众的态度,换来的观众态度也是不同的!
07 结局的转场大雪,代表“抚慰”
看过《漫长的季节》的观众,一定都难忘该剧结尾处的那场大雪。
一场雪,串起了剧中人物的一生,串起了他们的过去现在和未来,定格了他们人生的某个幸福时刻,看这一段,不由让人热泪盈眶,仿佛看到的也是我们自己的人生。
“我觉得观众,真的理解到了那场雪的意义。那场雪代表的东西,就是抚慰。过去、现在、未来,在那一刻融为一体了。”
08 命运与一首诗
打个响指吧,他说
我们打个共鸣的响指
遥远的事物将被震碎
面前的人们此时尚不知情……
《漫长的季节》中,王阳创作的这首诗,原作者是该剧的文学统筹、东北青年小说家班宇。
这首诗,是该剧中的一首“预言诗”,预言着剧中主要人物们的悲剧命运。
王阳和沈墨去看铁路时,王阳给沈墨朗诵了这首诗。王阳朗诵诗歌时,夕阳金色的余晖,打在一对年轻人青春的脸庞上,格外美丽和美好。
那时候的王阳和沈墨,彼此暗暗地喜欢着,他们哪里知道,命运早已埋下了伏笔,为他们写下了悲剧的结局呢!
“就好像那个响指在那一刻被打响了,所有人的命运在那一刻就是咔嚓扣在一起了。”
大结局处,王响和儿子王北以及回归的李巧云,重新组合成了幸福的三口之家,王响给王北和巧云朗诵儿子王响的诗,这时的氛围,就是一种雨过天晴后的平静和祥和。
09 《漫长的季节》最后一个彩蛋
《漫长的季节》大结局最后,以王响的一句“往前看,别回头”以及姜育恒的一首老歌《再回首》收尾。
一曲《再回首》,令人无限惆怅和伤感,但同时也感觉到一种穿过了重重岁月的宁静与释然。
但也有观众疑问,明明王响喊的是“往前看别回头”,却为何偏偏导演要在此时配一首《再回首》呢,这不是相互矛盾吗?
对此,辛爽说:
“那个《再回首》其实并不是给剧中人物的,不是给王响的。因为年老的王响,在向年轻的王响,喊出那句往前看别回头时,他的故事就结束了。《再回首》其实是给观众的,给我自己的,给所有创作者的。是安慰到所有的这样的情绪的。”
10 做美甲的辛爽
节目现场,我们会发现,导演辛爽做了美甲。
在大家的印象里,做美甲,好像是爱美女人或女孩的专利。
辛爽说是拍完《漫长的季节》后,大家去云南大理待了半个月,中间太无聊了,于是就尝试做美甲,结果感觉不错,于是从此喜欢上做美甲来减压和放空自己了。
对于男人做美甲,主持人问及辛爽的内心想法时,辛爽说:
“想做美甲就做美甲,想过一个自由快乐的人生。”
喜欢和欣赏辛爽这样的人生态度。
有着清醒独立的思考,有着严肃认真、尊重观众的创作态度,不取悦别人,不把自己看得太重要,躲在幕后,安心创作,这才会有《漫长的季节》这样优秀的电视剧作品诞生。
期待辛爽的下一部优秀悬疑剧!
(文/第一滴露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