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标题:够硬核,《流浪地球2》不仅仅是中国科幻电影的新里程碑——简评春节档贺岁片之《流浪地球2》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文丨程波(上海大学上海电影学院教授、博导、副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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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传如何成为续篇?系列电影的经验告诉我们,每一部都应该是新的“这一部”,而不仅仅是某一部的前作或续篇,不应是所谓“一生二、二生三”的节奏。
科幻何以能够硬核?人物和故事首先要立得住;然后视听真实感与奇观性要足够,如果能利用新技术新平台则更好;再者能否从“幻想”向“思想”跃升,意识形态和哲学层面的探讨寄寓在视听和故事之中,却又并不封闭,能启发追问和反省。
如果说,2019年的《流浪地球》被公认为中国科幻电影的“开窗”和“天花板”,这几年兜兜转转,受疫情影响电影市场变化,国产科幻电影难有产生什么硬核佳作,等到2023年春节档,作为这个系列电影第二部的《流浪地球2》,讲的是《流浪地球》前传故事,却以超越前作的硬核水准,“破门”而出,将其自己标尺的中国科幻电影的天花板又向上提升了一大截。
从故事上说,《流浪地球2》正面呈现了《流浪地球》的基本世界观架构是如何产生的,以及木星危机之前的两次危机——2044年袭击和2058年月球危机。
这是由当下向未来迈进过程中的阶梯,是从近未来向更远处去的阶段性状态。“流浪地球”计划是一个宏大的、跨越2500年的人类史诗,其何以发生、何以可能,可信性逻辑需要电影进行展现。
2044年的危机表面上看是主流的“流浪地球”派面对反对派“数字生命”派的“恐怖袭击”如何应对,这是谍战和惊险动作片的套路,但同时完成了对刘培强和韩朵朵(《流浪地球》里外公给妹妹起名叫韩朵朵,为了纪念自己因病去世的女儿)的人设构建,在刘慈欣《三体》中面壁者的“太空电梯”构想变成了《流浪地球2》里的视听现实,辅之以无人机与战斗机的大战,一场恢宏的序幕拉开的方式本身就成了故事本身。
同时,图恒宇的出现引出超级计算机人工智能550W的线索,其镜中反写“MOSS”不仅在刘慈欣《超新星纪元》《中国2185》中出现过,还在一些细节上与世界经典科幻电影的超级计算机产生互文,比如《2001漫游太空》、《阿尔法城》,当超级计算机红点眼睛或摄像头闪烁的时候,就会有隐约的提示音出现,像是计算机在观察和监视着人类。
550W的镜中反写的创意,或许也受到了库布里克经典的《闪灵》里镜子上写着redrum,反看是murder的影响。以550W代表的人工智能的双面性,或许就是两次危机的深层原因,这是一个技术伦理的问题,也是一个哲学问题,甚至就是一个未来的现实问题。
“月球危机”是《流浪地球2》的核心情节,如果说刘培强的线索是直接向前追溯的“真实宇宙”,那图恒宇或可以说是一条“元宇宙”线索,虚实与生死原本是对立和非此即彼的,就像2044的危机一般,但在全人类的危机面前,不同国家的人需要也可以团结,因为“没有人的文明,毫无意义”,当人类的眼界不够时,个人或群体会追问“公平”的问题,但在“人的尺度”上,更多的是“责任”。
核弹被用于摧毁月球,这是一个维度上的团结与信任,但密钥没法解开,这就是更高维度的分裂与猜忌,只有用更大的人性的牺牲,亲手的操作才会有团结的意义。同样,虚与实能否团结?真实世界的刘培强与虚拟世界的图恒宇的初心都是“小我”,人性的中的责任和善良成为最终选项。
这不是个人英雄主义的,这是有“人”的集体性和人民性。
就像图恒宇虚实的穿越如同通过黑洞的“星际穿越”一样,成为了更高维度的自己,可以发回提醒人类的警告危机的信息,在天使和魔鬼的选择中,本性的延续就是自己的神。从这个意义上,2500年的愚公移山般一张蓝图绘到底的进程中,人类命运共同体应不应该包括虚实的团结,可不可以超越生死?答案似乎是肯定的。
《流浪地球2》在吸收世界科幻电影营养的开放性中,进一步诠释和深耕了主题,所谓“中国式方案”。与现实的联合国几乎别无二致的科幻联合政府里,中山装上别着国旗的消瘦的“周老师”讲着人类第一根愈合的大腿骨的故事。
是的,这个人物姓周,他能唤起中国人的集体记忆,他也面对潮汐危险和监控镜头,能果断地做出基于相信“我们的人没问题”的决策,这样的“最后一分钟营救”套路似乎也是我们自己熟悉的方式。
《流浪地球2》显然体现了中国电影的工业制作水准到达了一个新高度,特效镜头真实又充满细节,敢于坦然地交给观众去看,一点没有掩饰和藏拙的意思。
“太空电梯”、“月球核爆”、“重回上海”、“潜水重启互联网根目录”、“太空站勇士出发”、“机器狗笨笨”等段落的硬核程度,放在世界科幻电影史的历史中和最前沿,也毫不逊色。
在叙事与特效的结合上,所谓情感戏与硬核戏的结构和节奏上,虽不能说完美,但也基本做到了趋于“全程无尿点”紧凑和有效。不仅如此,这个系列电影目前只有两部,未来应该还会有诸如以“太阳氦闪危机”为主要内容的第三部,果真如此的话,“流浪地球”系列会彰显中国电影从当代IP中孵化自己的系列电影的能力到达了一个新的、甚至是世界性的水平上,而且,在创意和手艺的结合上、在主题的开掘和阐释上、在中国电影“走出去”乃至更有效的国际交流上,都找到了中国式的方法,这些都是具有全局性和示范效应的。
从这个意义上,《流浪地球2》的硬核不仅仅在科幻电影领域,它当然也不仅仅是中国科幻电影的新里程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