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家过日子,记得小时候的家里,母亲总是养一只鹅。鹅是很聪明的家禽,它认识家里的每一个人,平时,鹅就安安静静的在院子里呆着,如果院子里来了陌生人,鹅会搧呼着翅膀,伸长了脖子,嘴贴着地,扑在来人跟前,做着进攻的姿态,嘎嘎的大叫。屋子里的家人就知道院子进生人了。
鹅在产蛋期,是俩天下一个蛋,母亲每每在鹅窝里捡蛋的时候,会自言自语的说,哎呀,你看看这蛋下 的,还下呀,都要累死了。天冷的时候,母亲喂鹅,总是喂热食,说鹅也冷啊。母亲精心的照料着家里养的鹅。
时间是一九六零年春,家里人都吃不饱,挨饿了。养不起鹅了。母亲让我把家里的鹅送到东大坑去。我家住在县城的东门外,东大坑是一个水泡子,泡子的一面是一片乱葬岗子,坟地。荒草凄凄。母亲说,唉,能活就活吧,实在是养不起了。我抱着鹅,放在了东大坑边上,看着鹅游进水里去了。隔了些日子,母亲让我去看看,看鹅还在不在。我去东大坑看了,鹅就在水里呢,毛雪白。我回来告诉了母亲,母亲 想了想,拿了几根玉米秸,,和我又去了东大坑,,母亲在水边喔喔的叫,鹅真的就游过来了,母亲抱起鹅,放在坟地的边上,母亲和我去搬些土坯,垒了个窝,顶上是玉米秸,又压的土坯,,窝里是草,和玉米叶。母亲把鹅放进去,鹅出来,母亲又放进去,几次,母亲领我回家了。
夏去秋来,秋去冬来。隔些日子,母亲就让我去看看,看鹅还在不。看了,在。冬季,东大坑已经冰封了。边上,火车站机务段流淌的废水,形成一条溪流,在溪流的旁边,鹅还顽强的活着。
夜里,下雪了,鹅毛大雪,有一尺厚。白天,雪停了,母亲非得让我去看看鹅怎么样了,我不情愿的深一脚,浅一脚的去了东大坑,雪已经和鹅的窝平了,窝门也被雪封了一半,鹅趴在窝里,缩成一个团,脖子歪着,头插在翅膀下,身体已经硬了。
我回家告诉了母亲。母亲叹了口气,说还是没熬到春天,熬到春天就能活了,唉,死了就死了吧,死了省得老惦记
在过一年,日子好些了,能吃饱饭了,母亲又养起了鹅,而且养了两只,是大雁色的,母亲说是叫仔鹅。母亲居家过日子,养了一辈子的鹅。